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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月卯星不知她心中所想,帮她擦去泪痕后,白净的手覆上她的,掌心对着掌心,任由淡淡的金光包覆起她因为练武而不显细柔的手。

  “每个人的一生中,多少都会遇上挫折跟不如意的事,事有大小,但痛苦跟难受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温柔的嗓音如同要哄人入睡一样,柔柔的轻喃道:“这当中,受伤程度可以区分出多与寡,就看当事人怎么面对、怎么想、怎么放手。”

  鞠春水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有一股温暖的暖流从手心处开始蔓延,流向全身,最后汇集到她的心口处,让她的心里觉得热烘烘的,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

  “仇恨跟压抑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得学着面对、学着释怀、学着放手,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跟感觉离开。”月卯星开导她。

  “你要我放过那些人?忘掉他们对良姊姊做的事?”她直觉抗拒。

  “忘掉那些丑事,不是要你放过他们,而是要你放过你自己。”目光柔得像是能渗出水,月卯星看着她,诚心希望她能走出这个阴霾。

  她的回应是别过头,不领这份情,“我不听你说这些。”

  “我并不是想逼迫你做什么。”他始终是那样温和慈善的模样道:“只是想让你知道,过去你一径的避着不去想,将那股恨意与受伤的感觉藏在心里,对事情并没有任何的帮助,到头来,不好受的也只有你自己,何苦呢?”

  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让她知道严重性,“更何况,如果你不设法从这样的痛苦记忆中走出来,那份执念害的并不只是你自己,更会影响周遭,让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困在这样的情绪当中,走不出来。”

  咬唇,她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在当年的事件中,受到伤害的人不只是她,失去未婚妻的那个人——她的义兄年冠雅也同样感到痛苦,至今都是。

  不过,月卯星指的人并不只是年冠雅!

  “不只是活着的人,你们的执念也会牵绊住这个事件中最大的伤害者,阻碍她前往生极乐世界。”

  “你是说……”醒悟出他的暗示,表情一变,她脸色转为死白!

  “良姊姊她还在?”无法自制的颤抖了起来,有些的慌乱,“她死不瞑目,魂魄还留在人间?”

  第六章

  黑暗褪去,迎接的不见得一定是光明。

  至少,就目前来说,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月卯星的意料……

  “喂,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不要再跟了啦!”

  “如果你愿意回去,我自然也会跟着回去。”

  “本姑娘说了不回去,难不成你要一辈子跟着我?”

  答案是一记微笑,很气人的那种。

  “走开!我见了你就生气。”低咆,浑然不觉路人的奇异目光。

  对官道上的其他行人来说,那实在是很奇怪的一个画面,明明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儿,但偏偏自称姑娘?

  要自称姑娘也就算了,一个人沿路上嘀嘀咕咕的,一下龇牙咧嘴,一下低咆愤喊,行为举止说有多怪就有多怪真是白白糟蹋那张好看的脸,面红齿白的好模样,竟然是个疯子。

  哎哎,别管闲事,省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疯子可是不讲理的,长得再俊都一样!

  有此共识,路人闪避得老远。

  “月、卯、星!”愈想愈气,鞠春水也不管对方有什么显赫还尊贵的身分,直接点名撂狠话,“我警告你,再跟着我,我就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已经许久没听人叫唤自个儿的全名,月卯星面露新奇,很认真的想了一想,竟然说道:“真高兴你把我当朋友看待……”笑容满面,开心的说道:“那我以后也不用鞠姑娘、鞠姑娘的叫,就直接叫你春水了。”

  吐血,鞠春水真想要吐血。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其实你根本没搞清楚重点吧?”什么朋不朋友的,他这是扯到哪里去了?

  “你不把我当朋友吗?”温雅的面容露出困惑之色。

  “这不是重点!”大吼。

  “你不喜欢我叫你春水吗?”他想得很认真,只得求教,“还是说……你习惯王爷跟年兄的叫法,喜欢人家叫你春儿?”

  虽然家中父兄是这样叫她,但一想到他跟着叫春儿的样子,她暗自打了个冷颤。

  “不用,你叫我春水就好。”她俐落的决定。

  “嗯。”点头,温驯接受,“那我就叫你春水。”

  “好,就让我们当好朋……去你的!我不是在跟你讨论这个!”发现话题的大离题,鞠春水恼得想要揪扯头发。

  “不是吗?”月卯星很顺应要求的回想,“啊!我知道,我们在讨论你应该要回家的事情。”

  “不是‘我’应该回去,而是‘你’!”鞠春水严正强调。

  “我?”不解,“离家出走的人又不是我。”

  “但你是圣者,再没几天就是迎神大会,你不回去主持祈福仪式,是谁要主持?拜托你有点责任感好不好!”她没好气。

  微微笑,月卯星注意到,“你还是惦着安乐城的事。”

  她恨恨的别过头,不想做任何的表态。

  “春水,为什么你不回去呢?”他始终想不通。

  明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关于那些隐藏在她内心深处中的暗黑情绪,他确定已经帮她化解去,或许不能让那段记忆完全消失,可至少那些呈黑色的,教她感到痛苦的强烈恨意确实已让他消去,他很肯定。

  眼下还能影响她的,该只有那件事所带来的遗憾与自责感,但那些情绪的对象该是叫温良的受害者,没理由要牵扯到离家出走。

  莫非,有什么他没留意到的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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