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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云青道:“青关、情关,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关卡,这个不必收在乌木匣子里,它不是女儿的嫁妆,是我对你的心意。”

  她笑开,这有模有样的甜言蜜语,他在爱情中迅速升级。哪一天,他成了情圣,她半点不怀疑。

  他拉着她坐在自己膝上,屁股底下的长板凳并不舒服,但能抱着关关,再不舒服的逆境都会变得舒服,与她脸贴脸、心对心,他爱上两人融为一体的感觉。

  “关关,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再过一阵子吧。”她推拖。

  “为什么?”他问话的表情很无辜,像吐着舌头的红贵宾。

  “因为这阵子我们都忙,婚姻是人生大事,不可以随便、敷衍、急就章。”

  “我能揭穿你吗?”他叹道。

  “揭穿?”她抬头望进他的眼。

  “其实理由不是忙,而是谷嘉华,不管我怎么保证,你都无法相信,我对她没有你想象的那份心意。”

  关关一惊,他能看透人心?!也是,一个能平步青云,无依无势却在地方上站稳的男子,怎能没有几把功夫?

  “日久见人心。”关关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一块猪肉。

  云青是个知情知趣的,见关关这样,只好顺从她的心意,乐呵呵地把肉给吃了。

  她挪窝坐到他身旁,捧着下巴微微笑着,安静欣赏他的吃相,等他把整块肉都吞下后,才似笑非笑地说:“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笑出声,这样也能骂人?!他服了她。

  但心服嘴不服,他笑得令人无法招架,他道:“我本是天上龙凤,因为爱上你,纡尊降贵,自愿成为猪头。”

  纡尊降贵?他升级的速度越来越快。

  “别摆这种脸,在女人生气的时候,甜言蜜语是没多大效用的。”

  胡扯,明明就很有用,瞧她脸上藏也藏不住的春意就知道。“你上回说‘活的时候要开心一点,因为我们会死很久’。”

  “是啊,我说过。”那次是为着安慰成天哭丧着脸的谷小花,一枝梨花春带雨的镜头看太多,近期来,她有反胃现象。

  “依我说,恋爱的时候要开心一点……”

  “因为会失恋很久?”关关接话。

  “不对,因为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倘若错身,我们会哀伤很久。我不喜欢哀伤,我喜欢幸福,和你一起幸福着。”

  藏不住的春意化成止不了的笑意,她捧腹笑得一抖一抖的,照他这样的速度升级下去,很快地,天底下他再找不到对手。

  这个晚上,关关靠在他怀里,低声道:“看清楚了吗?一个横插进来的女子,就算她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不影响我们。”

  何况她敢肯定,谷嘉华不会什么都不做。

  “我明白,以后会注意言行,不让她有机会误解。”

  他说得真心诚意,关关清楚,他真的相信只要立身正,就不怕影子斜,但是啊,他终究不够了解女人,对于爱情,女人可以憨傻、可以争夺、可以战斗、可以不计一切……并且,可以不管男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在开幕庆结束后不久,云青兄弟终于回到宋家祠堂。

  祠堂里坐满长辈,方云青、方云丰更名改姓,随叔公焚香,祭拜祖宗牌位,从现在起,他们用回过去的姓名宋怀青、宋怀丰。

  当他们将母亲的牌位摆在父亲身旁时,心底无限惆怅,多年过去,一步一步,他们终于走回这里,抬头挺胸、正大光明,和那年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截然不同。

  他们站得笔挺,静静聆听长辈教诲。

  几个人悄悄抬眼,望向怀青、怀丰,脸上带着些许羞愧尴尬,心略带不安。

  当年他们收下好处,在方姨娘和两兄弟被欺负时,非但没有挺身相护,反倒落井下石,如今两兄弟成为栋梁之材、光荣返乡,若是他们心底还记恨那笔旧账,在场人士没有几个能得到好下场。

  一颗心惶然不安,仿佛有柄斧头悬在头顶上,他们四下打探怀青、怀丰的态度,企图想办法抹去过往,没想到宋怀恩竟是第一个对怀青、怀丰低头的,更没料到,两兄弟肯捐弃嫌隙,重返宋家大门,这教他们既欢愉又羞愧。

  怀青、怀丰兄弟对视,嘴角笑意成形,这是娘的遗愿,她想堂堂正正地重返宋家大门,他们立下的誓言终于实现,看着父亲身旁的平妻位置,母亲再不是小妾姨娘,兄弟俩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欣慰。

  而接下来……宋怀青看一眼叔公坐的位置,轻抿唇,从没有庶子坐在那个位置过,宋家会不会首开先例?

  “来人,给二爷、三爷搬椅子。”叔公轻咳两声后说道。

  当年事他没参与,却心知肚明方姨娘和两兄弟受了莫大委屈,他们刚被赶出宋家大门时,方姨娘本想留在城里,让两个儿子能够继续进学堂念书,但许多乡民指着她的鼻子骂荡妇,甚至不肯将屋子赁给母子三人,逼得他们不得不搬进山里,远离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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