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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礼哥哥,我说错话了吗?”叶霓吓得浑身颤抖,紧紧抓住小翠的胳臂,两滴泪水顺势落下。“对不住,我只是想为礼哥哥分忧,咱们总不能让姊姊一直当外室啊,眼下还好,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样都得让他们认祖归宗呀,难不成到时候,礼哥哥要让姊姊和孩子骨肉分离?那样的话,姊姊太可怜了,我知道长辈们固执,可是只要咱们诚心诚意去求,长辈们会让姊姊进门的,也许刚开始姊姊的处境会辛苦些,但霓儿发誓,一定会为礼哥哥好好保护姊姊的。”

  说完一大篇,她一副心诚意善的姿态拉起叶雪的手,娇声道:“姊姊,让我们和和乐乐的过日子,一起服侍礼哥哥,好吗?”

  叶雪在心里不屑的冷哼一声,服侍?身为现代女子,她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她的婚姻中,有体谅、有包容、有接纳,但是没有服侍、没有以夫为尊这种可怕论点。

  然而这毕竟是古代,叶霓这番情真意切的话,确实让杜康楼里的其它客人心动。

  多好的女子啊,为成全丈夫的心思,竟对一个身分低贱的小妾如此卑微,她可是五品官的女儿、德王妃的亲妹妹呢,叶家女儿果然好名声,页德贤淑、温柔婉顺,难怪人人想求娶。

  周遭的气氛起了些微的变化,叶雪感受到了,观众们投向叶霓的目光是同情、赞佩,投向她的,却是鄙夷和不屑。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不合理对待,不是第一次受人批判,真真是个无理取闹的时代,她什么都没做啊!

  再次被冤枉,叶雪觉得自己真是天字第一号倒霉鬼,但是这回,她不会再哭了,哭过一次、不平过一次,足够!

  她轻轻的把手从叶霓掌心抽回,轻声回应,“叶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人了,我与萧公子只是生意上的关系,不是你说的外室,萧家子孙应该和我搭不上关系。”她转身看向萧易礼,客气拱手道:“萧公子,铺子的事就这样谈定了,如果还有问题,我会找翁掌柜细谈。”说完,她站起身,带着自信磊落的笑,潇洒利落的转身离去。

  她知道,自己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外室或小妾,她从来不允许自己卑微。

  萧易礼并未责备叶霓一句,而是同样潇洒利落的离开了。

  叶霓望着他的背影,他没有发火、没有说话,甚至连一个冷眼都没有给,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完了。

  叶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明明那女子和萧易礼什么都没有做,明明她让所有人都晓得,自己是个多么温良宽容的好女人,明明她挽救了叶氏女的名声,她做得这么好,为什么会这样心慌?

  §第十二章 给爷儿好好等着

  我不哭!

  这三个字,叶雪在心里重复默念了几十次。

  她是个努力的学生,一次背不起来就背十次,十次背不起来就背一百次,背到最后,自然会牢牢记住。

  所以现在,她必须牢牢记住,她不哭!

  她不哭的,因为他们连情人都不算是。

  她不哭的,因为大狼狗的感情已经被湮灭在光阴的洪流里。

  她不哭的,她不为一个有目的男人的接近而痛苦。

  对,所以她不哭!不能哭!

  她只是错觉,错觉自己喜欢他。

  为什么产生错觉啊?因为他帮她开启了在大魏王朝第一条生财之道;因为除去胡子的他,让她想起那个愿意当大狼狗的男子;因为他说话有趣、经历丰富;因为他是她在这个时代里遇见的第一个不刻板贫乏的男子。

  所以一切都只是错觉,谁会因为错觉而哭泣?不会吧,没有人那么傻,何况她的智商有一三八。

  但是好辛苦……她第一次知道笑比哭更伤人,第一次晓得,受伤的心假装强壮,得花多大的力量,也第一次明白,否认一段感情、一份爱恋,有多沉重。

  像是被长着利刺的叶子割过,像被鬼针草扎上,像千针万刀直直地、准确无误地射入心脏。

  很痛,而且是真切的痛着……

  但她不哭,她必须把理智放在感情前面,必须把注意力放在分析上头,她努力回想阿礼踏进叶家的点点滴滴,却只觉得一波强过一波的苦涩漫上。

  像喝到劣质的美式咖啡,那苦从喉头往下流,流到胃、流到肝,淌过她身上每颗细胞,把苦一层一层的渗透到骨髓之中。

  门板传来雨下敲扣声,她知道是谁站在门外。

  一个冲动,不哭的誓言差点儿被打破,叶雪迅速抬高下巴,把眼泪逼回去,和着劣质咖啡,一起吞进肚子。

  深吸几口气,她对自己说,没有人可以伤你,能够伤害你的,只有你自己。

  没错,唯有轻贱自己的人,才会被人轻贱,她看重自己,不随意在爱情面前俯首,她可以不要爱情,但绝对不能失去自尊。

  狠狠地,以嘴对壶,她把一整壶水咕噜咕噜全吞进肚子里,才起身走到门前。

  叶雪本想用力把门打开,再加上一声惊人的撞击,来彰显自己的愤怒,但是她突然意识到,要是她表现出真情绪,她就输了。

  他会知道她愤怒,会知道她在乎他,会知道她的心因为那场荒谬的闹剧而受伤,所以她强忍愤怒,倾尽全力保持平静,端起笑颜,欺骗对方也欺骗自己,她没受伤,她好得很。

  打开门,她平静的表情几乎骗到萧易礼,让他以为自己在她心目中,其实没那么重要。

  轮到他受伤了,他觉得心抽痛得厉害,卡在喉间的话,化成一阵无声叹息,他定定的望着她,像过去那样发傻,直到她一不小心没有控制住的愤怒从眼底流露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呼……她是在乎他的,她是愤怒的,她只是用压迫情感来维繋自己的骄傲,他不要她那么辛苦,不要她难受,她痛,他只会比她更痛。

  萧易礼马上低头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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