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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千万别……”

  “知道知道,都是穷苦人,何必相互为难,夫人讲过了。”

  笔儿问道:“小姐,笋干卖完后要卖什么?”

  “我正在想呢,今年摘晒了不少木耳,或许可以卖个凉拌木耳,家里的存量可以撑上两个月,只是利润肯定不多。”

  “要不,我们多做些绣品吧。”

  “做绣品伤眼睛,放心,你家小姐我会找到法子的。”

  纸儿悄悄觑了霍平一眼,低声道:“要不然咱们让霍平卖艺吧,我见他练剑挺有模有样的。”

  纸儿一说完,笔儿马上噗的一声笑出来。

  霍平内功深厚,当然把她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肩膀微微一抖,后悔莫及,当初死活都应该跟爷一起离京的,沦到当护院已经够委屈了,现在人家还把主意打到他头上,让他在街头卖艺,这要是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啊?

  “你要死啦,笑这么大声,不怕他生气,一剑把你捅成马蜂窝。”纸儿连拍了笔儿好几下。

  笔儿缓了口气道:“首先,一剑只会捅一刀,捅不成马蜂窝,再者,霍大哥不是那种人,你别把他形容得像强盗。”

  “你怎么就不害怕霍平啊?”

  纸儿不懂,每次让笔儿给霍平送饭送菜的,她不但一脸无所谓,还能同他搭上几句话,不像她,每次都吓得想跑茅房,真不晓得笔儿的胆子是什么做的。

  “为啥害怕?”笔儿戳了纸儿的额头一下。

  “你没看见他脸上的刀疤,那么长一道,谁晓得他以前是不是强盗,和人打架才会受伤。”

  纸儿把声音压得极小,却不晓得一字一句全落入霍平的耳里,他的眉头倏地拉成一道黑线,面容更添几分狰狞。

  “就算他以前是,放下屠刀,立地就能成佛了啊,何况人的心善不善良,不是看脸或身分背景就能分辨的。小姐不是说过,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从外貌评断一个人太肤浅,何况霍大哥人挺好的,没有他,咱们三个姑娘家在这里做生意,能不被人欺负?”

  听到笔儿替自己说话,霍平的表情放软了些,竟也展现出几分俊俏。

  这时,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朝摊位走近,他背着手,一派的自在悠闲,虽然脸上笑意盈盈,但一双眼睛却带着精明,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袍的小厮。

  凌馥双看着他,微扬起眉,这人,会是她在等的人吗?

  她对纸儿低声吩咐道:“好生招呼。”

  纸儿点点头,堆起笑脸,连忙用竹签叉起一块笋干,向中年男子道:“大叔,要不要试试咱们的笋干,味道可好了。”

  男子没有拒绝,接过笋干放进嘴里,微眯起眼,细细咀嚼,过了一会儿问道:“小丫头,可以再试一块吗?”

  “当然可以。”纸儿立刻又叉了一块给他。

  把第二块笋干放进嘴里,男子用舌头搅了搅,像是在享受什么似的。

  纸儿奇怪的朝小姐望去一眼。

  凌馥双对她摇摇头,让她有点耐心。

  男子终于开口了,却是要求道:“小丫头,大叔可以尝尝肉吗?”

  又来了!没想到这人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和那地痞一样,只想占便宜,纸儿心里不满,鼓起腮帮子,就要骂人。

  不料凌馥双走了过来,用叉子割下一小块肉,有肥有瘦,递到男子手上。

  小姐这是怎么了,害怕又被人砸场子吗?可是有霍平在啊!纸儿不明白,只好安静的站在笔儿身旁。

  凌馥双看着男子用一样的方式品尝,耐心等待着。

  男子把肉吞下肚后,说道:“小姑娘,你这道菜是怎么做的,可不可以教教大叔的厨子,大叔会付你银子。”

  早在一个月前,贾常慧就听妻舅说这个小市集有姑娘在卖笋干,那滋味是说不出的美妙,可惜他买了几束回去,却怎么都做不出那个味道。

  贾常慧觉得奇了,吃笋,图的不就是一个鲜字吗?把笋子晒干了,能有什么好味道?况且把菜晒干了吃,是穷人家的做法,大馆子怎么能学?

  但妻舅是他们福满楼的大厨,能得到他一句称赞,东西自然不会太差,重要的是,连他自己都做不出这个绝妙滋味,这让贾常慧更感兴趣了,于是这天一大早他就往镇上赶。

  如今他自己试过了,这才明白妻舅所言不假,这笋干和肉真是好吃得没话说。

  “大叔说笑了,我得靠这个手艺把我家满地窖的笋干给卖出去呢。”凌馥双欲擒故纵,给自己的手艺抬价儿。

  睁眼说瞎话,剩下的也就百十斤,哪来的满地窖?霍平在心里轻嗤一声,不过他可没拆穿她,因为这丫头是爷心尖上的人,阿乔都叮嘱好几次了,要他仔细再仔细。

  “小丫头,你想多啦,大伙儿都不会你这种卤法,回去煮个几次,发现不像试吃的这么好吃,回头客就少了,你那满地窖的笋干卖给谁去?不如大叔连你的笋干全买了,行不?”

  这下子凌馥双可以确定,大叔确实是开馆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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