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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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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并不这么认为,娘亲不怨父亲,但她却无法不恨,若非父亲临终前那句道歉,若非数日来的冥思,若非想通一切,她怎能解套自己的恨? 她想透澈了,自己并非全然无辜,当初若非异想天开,想为母亲在程家争得一席之地,她怎会甘心进入程家?又怎会得此结局? “当真不恨?”她的答案令夏宜秋感到讶异。 程馥双微哂。“不管是双儿或夫君,不过都是当权者手下的一颗棋子罢了,你我都是无法自泥淖中脱身的可怜虫。”举起毒茶,她洒脱的道:“愿夫君一世安康。”语毕,她将茶水一饮而尽。 她始终在笑,对着此世的夫君,心中却想着,但愿来世与此人再无半分瓜葛,但愿来世一身自由,无虑无忧。 顷刻间,鲜红的血从程馥双的眼睛、耳朵、嘴角、鼻孔慢慢渗出,一道道蜿蜒的血河,成了夏宜秋怵目惊心的恶梦。 §第一章 爷儿就是讨厌女人 拿起桌上的信件,这些信都封上蜡印,是隐卫刚送过来的,将所有信件打开,细读一遍后,六爷拿起毛笔,一番思量,写下几行字。 他的字力透纸背,遒劲有力,一笔一划像极了他的人。 他身形挺拔,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直,下巴像刀斧雕出来似的,一双丹凤眼散发着勾魂魅力,玉冠束发,神情肃然,不苟言笑的模样不怒自威。 倘若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珠子是蓝色的,那是承自他的娘亲,他的娘亲是嫁入中原的异族女子,艳色夺人,倾国倾城。 封好信,一弹指,一名黑衣男子从暗处走出。 六爷将信交给他,吩咐道:“吴大人看过信后,务必亲眼看他将信给毁了。” “是,主子。”霍平应道。 “我不在的这段期间,那些人还闹腾吗?” “是,可五爷回京了。” 意思是,那两帮人马依旧自相残杀,但主子请放心,五爷在呢,有他镇场,飞石流弹射不到旁人。 霍平向来沉默寡言,就算非得要说话,也相当言简意赅,幸好他这个当主子的和霍平有默契,否则怎能从霍平的七字箴言解读出这么多讯息。 “传个信儿给五爷,让他出来一见。” “是。” 事情交代完毕,六爷挥挥手,霍平退下。 一见霍平走出书房大门,守在外头的阿乔像有几百只虫子在他身上挠挠儿似的,他再也忍不住快步奔上前,一脚跨进,另一脚却绊到门槛,一拐、一翻,直接滚到六爷跟前,痛得龇牙咧嘴,但很快的他便抬起头,一对上六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马上跳起来,拍拍屁股,假装没事,眉弯眼笑地凑上前,低声问:“六爷,您快说说,您怎么就知道张屠户是杀人犯?” 阿乔心头搁不得事儿,一整个早上心头发痒,思来想去就是弄不通,主子怎么会三言两语就破了案? 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早上六爷路经衙门,看见一群人围着衙门看县老爷断案,六爷见着热闹也凑上前去,这才知道白寡妇在家中被人杀害,县官抓了几个人问话后,就把白寡妇的姘头给抓进衙门,严刑逼供。 白寡妇的姘头名叫李泰康,年近三十岁,是个鳏夫,个子并不高大,模样斯文,开了间布庄。 他手上有几个钱,但身子骨弱,又有个厉害的娘亲,虽然托媒人到处找媳妇,但好人家的女儿哪里肯将就,一个个都怕嫁不了几年就变成寡妇。 死掉的白寡妇是个极爱漂亮的,三不五时就到李家布庄逛逛,一来二去的、两人看对了眼,私底下往来频繁。 据说,若不是李泰康的母亲拦着,说白寡妇命硬、克夫,李泰康早就把人给娶进门了。 县老爷恩威并施,还是无法撬开李泰康的嘴,逼他认罪,于是县老爷一个恼火,打他十大板,想把他打得头脑不清,认下罪状。 没想到,李泰康只剩下半条命了,嘴巴都吐着血沫子,还频频喊冤,打死不肯认罪。 围观百姓看李泰康可怜,耳语纷纷,县老爷脸上无光,拿起惊堂木连拍数下,发下狠话,要再打他二十板子,他就不信李泰康还能坚持。 就在这个时候,六爷扬声大喊,“糊涂官!” 这一喊,惹得百姓们惊诧不已,连在一旁号哭不停的李老夫人也被吓得一时忘了哭泣。 县老爷怒问:“是谁在公堂上喧譁?来人,给我拿下!” 六爷也不等人来抓,挺起胸膛,长腿一迈,往衙门里一站,寒声问道:“敢问县老爷是索了谁的好处,非要屈打成招?这无凭无据的,光因为往来频繁,就认定李泰康是凶手,是什么道理?” 县老爷恼羞成怒,指着他道:“把人给我轰出去!” 六爷抢先一步蹲下身,拉开地上的白布,露出白寡妇的尸身,那尸体已经放置了两、三天,传出令人难忍的恶臭,本要上前抓人的衙役也忍不住倒退两步。 尸身上有十几、二十处见骨的刀痕,一颗头都快被切断了,且白寡妇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凄厉的表情教人怵目惊心。 六爷看过尸体后,又抓起白寡妇的手,仔细观察她的指甲,她掉了两片指甲,指尖留有深色的血迹,而后他也不把白布盖上,站到桌案前说道:“白寡妇指甲缝里有肉屑,可见她抓了凶手好几下,大人不妨验验李康泰身上有没有抓痕。” 县老爷再眼拙也看出六爷不是一般人,马上命衙役脱了李康泰的衣服察看。 果然,李康泰的身子白白净净的,除了因为挨了板子,屁股肉掀翻,溅出点点血渍,哪来的抓痕? 这么一来,百姓们更是议论不休—— “果然是个糊涂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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