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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直到闵忻正用眼神示意,让下人把尹霏手上的茶盘端走时,老夫人才有了动作,她飞快端起茶盏抿一口,褪下手上一只玉镯,重重地摆进盘子里,尹霏双臂一震,差点儿没接好,真是……好重的礼。

  “多谢母亲。”尹霏道。

  闵忻正抉尹霏起身,指了指众人,给她引见。

  和她之前猜测的一般,就是那三房人,互相见过礼后,他直接跳过表妹姨母,牵着尹霏走回母亲身前道:“没有事的话,儿子先告退了。”话丢下,他潇洒地一挥衣袖,拉起尹霏走出别院大厅。

  尹霏松口气、也叹气,松口气是因为以后不必何候一个讨人厌的婆婆,只要维持表面平和就行,叹气是因为心疼,还以为他过得风风光光的,没想到和她一样,也是个没爹娘疼爱的孩子。

  她反手握紧他的,他诧异抬眉,尹霏迎上他的视线,微笑道:“母亲不疼你没关系,以后,你有我宠着。”只是淡淡的一句话,没有特别或刻意,可是,他的心在瞬间凝上了蜜。

  紧绷的肩膀松下,拧起的双眉舒展,深遼的眸子变得柔和,一个充满感动的笑容从眼角往脸庞伸展,他没有多话,只是轻轻巧巧地应了声,“嗯。”但她知道,他很快乐,打从心底、毫无目的地快乐着。此刻,她告诉自己,她要努力再努力,倾尽全力做好他的妻子。

  他们从大厅出来后,直接回屋里,青玉拧来帕子,何候两个主子净脸,尹霏这才发觉,三个丫头少了两个,幸好,闵忻正常手在外头跑,已经习惯事事自己动手,青玉才没慌乱手脚。

  青玉沏来新茶后,尹霏问:“翠玉碧玉去哪里了?”

  青玉皱眉,看看主子,轻咬下唇,这种话……怎么能在大爷踉前说。

  “说呀。”尹霏催促,她有点担心,前头那几位主儿还没离开,若是冲撞了人家,她可不想同他们正面冲突。

  “碧玉姊姊领着翠玉去探听了,说要去査査老夫人想给咱们家闵爷娶进门的英儿姑娘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位用一脸大便大不出来的表情,老望着咱们家闵爷的表小姐在想什么,肚子痛要看大夫呀,看咱家闵爷做啥?”她杷碧玉的话原原本本全搁出来。

  噗!闵忻正一口茶全喷出来,青玉连忙拿来巾子给爷拭净。

  尹霏揺头,她们倒是口口声声“咱们家闵爷”说得顺馏呐,可表小姐的眼神分明是含情脉脉,怎到她们眼里就成了便秘?

  闵忻正顺过气笑着对尹霏這:“丫头们对你,还真是忠心耿耿。”

  “可不,我待人以真心,他人定还报我真心。”口气里有几分无奈,忠心不忠心,她倒不敢夸口,但她们绝对有当狗仔的本能天分。

  “你这话得看场合,至少在商场上不成立,不过在府里可以用用,起码你换来丫头们的真诚相待。”

  “你不就是利用她们这副脾气吗?否则几个人初来乍到,乱飞乱窜的,短短一个晚上,怎就能探听到那么多消息?”不必猜想,定是他的授意。

  “早点知道状况,你应付起来才会更得心应手,不是吗?”他认了。

  她开心,因他为自己着想,她不喜欢应付人,尤其是别有眉心的,但以后不管是为他还是为自己,她都必须学着适应,闵家这池水,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般澄清。

  她轻轻说:“可我更喜欢那些事是由你来告诉我的。”顿了顿,她审视他的表情后道:“我不知道你对夫妻是怎样下定义的,但于我而言,夫妻是一体,是你想护我,而我也想挺你。身为妻子的我希望在风雨中和你互相依偎、彼此安慰,不想只当你强大羽翼下的寄生虫。”

  他笑了,眯成弧线的双眼柔和了他的精明冷厉,软化他的坚硬棱角,终于,他的世界中出现一个女人,并且想陪伴在他身边。“想不想知道我的童年?”

  “如果你原意说的话。”她看青玉一眼,看见她发现新大陆的兴奋眼色,尹霏撇撇嘴道:“你下去吧,杷门关好,不相干的人不许进来,你们家闵爷的童年,是说给他新婚妻子听的。”青玉吐了吐舌头,福身退下。

  门关上,一抹欣慰浮上,闵忻正道:“我喜欢你的口吻。”

  “什么口吻?”

  “带着独占性的口吻。”

  “知道我性子多霸道了吧,想后悔?对不住,来不及啦。”

  他轻晒,握了握她的手。“我不后悔,过去,我一直在期待有个女子可以对我霸道、愿意对我颐指气使,或者说……对我关心宠爱。”她没回答,静静地望向他,那欢淡然的眼神没有泄露太多情绪,却莫名地带给他无穷力量。

  “我娘去世时我才七个月大,我以为继母是我的亲娘。因此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疼我、不抱我,我常常在角落里,羨慕地看着她轻声暖语哄着二弟,却不了解,同样是儿子,为什么会有这等迥异待遇。直到六岁,我才从下人嘴里得知,她并不是我的亲娘。”

  “我爹很忙,从不在意后宅之事,弟弟们有继母护着,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直到一回,夫子夸奖我的话传到爹耳里,那次我从远行回来的爹手中接到第一份礼物,只是个小陀螺,弟弟们屋里早摆满一堆,可我却当成宝似地珍惜着,这件事情让我学会,要让爹注意,只有一个方法——优秀、杰出,强过任何人。”

  “于是我认真学习,念书、识字作文章,我的努力被爹身边的大管事叶伯看上眼,也许是两人投缘吧,他特别关注我,甚至将一身本事传授给我。他明白我有多希望得到爹的重视,因此建议爹,让我和弟弟们分别管一个铺子来测试我们的能力。结果,你已经知道了。”

  “那年我十七岁、比我小七个月的二弟也是十七,三弟、四弟分别是十六、十五岁,结果出炉,继母哭着说不公平,说我年纪最大,自然占便宜。”

  “后来呢?”

  “那是我印象中第一次爹没理会继母的眼泪,执意把我带在身边到处游历,那五年,我从爹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也丰富了人生阅历,最重要的是,日夜相处,我终于明白何谓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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