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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二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避孕药怎么会失效?至于林道民……她的麻烦够多了,她必须好好想想。

  万一林道民真的对景丽做出坏事怎么办?如果二哥坚持不要她肚里的孩子怎么办?如果二哥那句“我来当孩子的爸爸”,代表的不只是想当姐姐宝宝名义上的爸爸,而是实质上的父亲,她又该怎么办?

  那么多的“怎么办”缠绕着,她解不出来,心头闹烘烘的,一句句追着她要答案。

  护士来帮她量血压时问:“你怎么不休息一下?”

  她却说:“是不是天亮了我就可以走人?”

  护士看了她半天,说:“你准备好要当母亲了吗?你知不知道怀孕的前三个月很危险?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就必须善待自己。”

  善待?她要怎么做?如何做?

  她想起自己跟二哥昨夜的对话——

  “我必须陪堇韵去做产检,这很重要。”

  “陪我去参加餐会不重要吗?我们要端出景丽的形象耶,能不能挪挪时间?”

  “恐怕不行,江医生是知名妇产科医生,我们好不容易才排入预约的。”

  “为什么非要名医?我认识很多人,都不主张让名医看诊。”

  “堇韵不是别的女人。”

  是的,这才是重点,姐姐不是别的女人,姐姐是二哥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她沭亮云认真一辈子、拼命十几年也爬不上的重要位置,姐姐可以随时随地离开,但只要姐姐一回头,二哥心坦的王位她便轻而易举的占领。

  不公平对不对?姐姐爱上李奥纳多时,二哥为她献出祝福,她和李奥纳多分手了,二哥一样迫不及待付出关怀。他不计较血缘,一心想当姐姐孩子的父亲,却要她一天一天……吞下药丸,避免怀孕。

  钟亦骅要杜茧韵的孩子,甚至不管那个孩子和他有没有血缘关系;而他不要沐亮云的孩子,即使那是他的骨血。

  这样的状况,稍有智商的人都能分析出“他不爱她”的真理,为什么她还需要傻傻地确定再确定,确定付出不是爱情当中的决胜因,确定公平衡量不了爱情?

  她不该一味执迷的,只是……好不甘心。

  她是那样们爱他呀!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爱他、爱他、爱他。

  他不要她的任性,她便为他改头换面;他不要她的孩子,她也乐意为他不当母亲;他不要她的爱情,可以啊,她就说那只是短暂迷恋,肉体欢愉。

  她装得还不够好吗?不是说了,两人间是各取所需?不是解释得很清楚,责任不是他该为她做的事情?

  但想想也对,姐姐回来了,他再也不必同她“各取所需”,他可以不要她的任性、她的孩子、她的爱情,他可以不要整个沐亮云。

  真是讨厌……若能像小时候那样就好了,她只要大喊一声“二哥是亮亮的”,为了讨她欢心,他就会跟着应和道:“好,二哥是亮亮的。”

  若是有别的女生和他说话,她就扯下发间的缎带捆上他手腕,像拉狗狗那样气呼呼地说:“他是我二哥、不是你二哥。”把他拉开。

  那时候,他也不生气,不但没把缎带扯掉,还会弯下腰搂搂她说:“乖亮亮,不生气,我永远是你的二哥。”

  想到这里,亮亮深吸了口气。说到底,还是她弄错了,他想当的是“永远的二哥”。

  她偏头,看见左手边装上呼吸器的伯伯,手里死捏着一把钞票……

  对面床的奶奶咳出血来,仍喃喃地对床边的看护叨念着子女不孝……

  是过度执着吗?人生那么短、可以做的事那么少,为什么要花力气在勉强别人的心,让彼此痛苦?

  她有两个选择横在眼前,一是选择继续任性地折磨不爱她的男人,一是选择疼爱腹中无辜的小生命。

  选择不难,就像要选择幸福快乐或是痛苦折磨那般简单。

  可她……还是犹豫了。

  隔天医生巡房后,亮亮自己办理出院。

  折腾了一夜,她只想回到温暖的床上大睡一觉,没想到回到家时,她看见头发凌乱、双眼布满红丝的二哥和大哥。

  他们也是一夜无眠吗?

  “你去哪里了?”一见亮亮返家,亦骅便急着问。

  “你怎么伤成这样?”綮然追问。

  “我打了一夜的手机,为什么不接?”

  “手机?”她低头在包包里翻找,口红、粉饼、防狼喷雾……看来她丢了不少东西,包括她的手机。“掉了。”

  “快说,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亦骅握住她的双肩问道。

  她知道,不说的话,这两个男人肯定不会放她一马。

  “昨天那场餐会,林道民也去了,他认出了我,于是和两个黑衣男子企图抓住我。我逃跑,警察救下我……然后就变成这样了。没事的,都是小伤,医生说伤口不要碰到水就好。大哥、二哥,我好想睡觉了。”她交代得敷衍,明显不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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