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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那天和二哥的谈话,重重地敲击了二哥的罪感恶,而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忍不住想起二哥对他说过的话——

  “对不起,辛苦你了。”申瑀然道。

  “二哥别担心,我会娶永华公主、会娶表妹、会当世子爷,所以二哥,回家吧,你离开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就大转变,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想你的,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依然说谎,只为了把二哥留下。

  “等你册封那日,我就回王府恭贺。”他不愿意继母对他心存忌惮。

  “乌蓝山之行,我恐怕得离家两、三个月,二哥就算不愿意回王府,也请二哥多方关照。”

  “我知道,祖父的腿脚好些了吗?”

  当时话题被转开,他不介意,因为这番谈话已经让他确定二哥会留在京城,只要府中有任何“变动”,二哥就会实时现身……

  “璟儿,你怎么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发一语,王妃有些担心,璟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他可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

  被母亲的声音拉回神,璟然说:“让我当世子?我何德何能,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的,比起大哥,我连他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何况我别的才能没有,打架闹事倒是常有,我这种人当世子,难道不贻笑大方?”

  “璟儿别妄自菲薄,京城有几个亲王世子不纨裤?你的人品才学不算差的了,更甭说宫里还有个非你不嫁的永华公主。”

  非他不嫁?讥诮浮上眼帘,望住母亲,他心道:无知的人真幸福。

  王妃顿了顿后,续道:“过去你做的那些胡涂事儿,不就是年轻不懂事吗?前几天娘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讨旨意,娘娘允诺,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皇上提提,尽快把你和永华公主的婚事给办了,等你尚公主,请封世子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娘进宫请皇后娘娘赐婚?”

  璟然闻言心惊,该死,他不知道母亲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决定这件事,他双眉陡然皱紧,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冽。不管皇上和永华公主的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能让这赐婚一事成真!

  “说错了,不是娘娘赐婚,是皇上。”她笑着更正儿子的话,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怎么了?她又做错事了?

  更好了,现在皇上会怎么想?想他要邀功?想他已经不耐烦这种地下角色,想用“君无戏言”来逼迫皇上把公主嫁给他?

  不行,他不能让母亲的无知破坏他的计划。深吸了口气,璟然跟王妃错身往外走去。

  王妃见状连忙转身道:“璟然,你要去哪里?”

  璟然没回答,不料站在王妃身后的胡雪芬被平儿一推,顺势倒进走过来的他怀里。

  王雪芬欲迎还羞的仰头望着他,抿唇浅笑,露出满脸温柔的说道:“表哥,对不住,我脚软没站稳。”

  璟然没看见她的温柔,也没发现她的欲迎还羞,他突然间又联想起喜欢自言自语的希帆,最近他常常这样一点点小事就会让他想起她。

  希帆曾说:男人是天生愚蠢吗?心里老想着有便宜干么不占?老是相信女人的投怀送抱是碰巧,而不是有心的刻意制造。

  她老是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姊姊教你个乖,在爱情里,女人的手段和脑筋比男人更厉害,勾引你、挑逗你,给你几分甜头尝尝,图的是什么?是后续呀!女人是天生的商人,往你身上丢一分感情,便得拿回你的三分爱意,给不起爱?也没关系,就拿有形的东西来弥补,钻石黄金、美钞名牌包都行。

  但每每她说一堆这种饱含讥讽的话之后,又会叹息的说:别理我,我只是在丑化爱情,唯有将爱情眨得够低,我才不会陷进去,因为……亲爱的海伦公子,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

  突然想起这些对话,璟然忍不住脸红心跳,他很满意希帆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

  满屋子的女人并不晓得璟然到底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明亮迷人的笑脸。而还待在他怀里的胡雪芬近距离看见,心儿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断的绕着一句话——表哥很喜欢我呢……

  于是她抓住他的衣襟,试图更靠近他一点。

  璟然对气味相当敏感,胡雪芬身上的浓重胭脂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身上的味道和希帆自然散发的淡淡馨香真是南辕北辙。

  璟然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眼睛里的冷冽瞬间将她冻结,教人害怕的目光让胡雪芬不自觉的颤栗,他没有出手拉开她,光是眼神就让她吓得退开几步,软掉的脚瞬间变得有力。

  鄙夷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掸灰尘似的,他丢下话,“下回再发生相同的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拂袖而去。

  什么?!那是表哥对她说的话吗?不可能啊,表哥对她一向很好,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又恶毒的话?刚刚表哥明明还笑着啊,表哥到底怎么了?像是被雷轰到似的,胡雪芬被震得动弹不得。

  §第十四章 君臣互玩攻心计

  “恕微臣万万不能从命!”

  长揖,额头贴在地板上,璟然不慌不乱,藏在衣袖下的脸孔甚至带起微微笑意,因为他知道今日自己会大获全胜,让皇上依从自己的心意行事。

  然而御书房里的气氛凝重,皇上板着一张脸,定定看着伏在地上的璟然,随侍太监快步走到门边挥退站在两侧的侍卫,侍卫们往外退开几步后站定,太监这才退出门外并关上门。

  站立在旁的镇北王申晋融额间布满冷汗,脸色铁青,视线不敢离开儿子,他不明白,璟然一去两个月,回到京城竟搞出这等动静,他以为替皇上办成几件差事就骄傲自满,连皇上的脸面都可以扫了吗?

  蠢!当年父亲替大赵保住半壁江山,也不敢这般自骄自满,不敢和皇上对着干,忠言直谏是一回事,搨皇上耳光又是另外一回事,聪敏颖慧的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楚?

  申晋融身侧有一张椅子,是皇上赐座给老镇北王申老太爷的。

  常年打仗,他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伤,年轻时还不觉得如何,年纪大了这才一一出现毛病,他站不久、跪不了,一双腿虽然还不算废,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因此每回进宫皇上定会赐座给他。

  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申老太爷脸上有藏也藏不了的骄傲。

  他虽然希望孙子顾全大局不要驳了皇上的面子,但却也不得不大赞孙子的聪明睿智和胆识过人。他没想到孙子竟敢当面拒绝皇上的赐婚,这可是他爹娘千辛万苦求来的大喜事呐,他这副模样不但扫了皇上的脸,也扫了他爹娘的颜面,日后恐怕里外难做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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