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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信这是黑面仔运作的,那家伙还没这么大的本事能与上头的人勾搭上,既然不是黑面仔,那又是哪位上司的主意?

  他更不懂凤天燐怎么会被关在“留室”中等待,是让凤天燐等待什么呢?

  唉……最近的天机是越来越难以参透了。

  孟孟从屋外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把五彩缤纷的野花,一路走一路笑着,侧耳倾听小女孩的抱怨。

  “我挺生气的,他们怎能这样对待我娘呢,我娘是个大好人。”

  “我爹说了,这世间本来就不公平,好人不见得会被善待,坏人也不见得会有不好的下场。”孟孟口齿伶俐地说着。

  柳叶村的人都说,孟孟是天上仙女来投胎,张大嫂还笃定地说:“她就是观音娘娘座下的玉女,不信?去京城的观音庙看看,那个眉眼鼻唇,简直一模一样。”

  为了她这句话,还真的有人刻意跑一趟,特地进城瞧瞧。至于像不像,见仁见智,各有各的说法。

  但有一件事是村人们公认的——孟孟是个惹人疼爱的小丫头。

  她既体贴又温柔,说话软软甜甜的,最是会哄人。

  孟孟性子淡淡的,不与人争执计较,好东西被抢走也只是乐呵呵地笑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傻,殊不知她心头清楚得很,小小年纪便懂得与人为善。才五岁,这丫头就会说:“人生难得糊涂,处处斤斤计较,能计较出一世荣华吗?不如宽容豁达,图得一世安宁。”

  瞧瞧,这是五岁丫头能说出来的话?

  贺家夫妻把孟孟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实在是这些年,贺青桐待在外头的时间比在家长,两夫妻再没生下一儿半女,指望全落在她身上了。

  当年孟孟出生后,贺青桐又跟着商队出去做买卖,原本三、四个月就可以返家,那次硬是拖过大半年,回来之后众人方知他那次多跑了两个点,还到东北山区走一趟。

  贺青桐本来只想采买些药材返京贩售,没想到一群人兴起吆喝,跟着采药人往山里走,竟让他意外得到一株百年人参。

  这趟出门,他足足挣回将近五千两。

  贺家大发财,买田买地当起佃户,也盖起大宅子,几年下来累积了两、三万家产,变成柳叶村的富人。

  村里有几个年轻人见这条出路不错,也跟着他进商队。

  做生意讲究眼光,虽然村中的小伙子没办法像贺青桐那般赚得盆满钵满,但比起种田卖粮,更容易改善家中环境。

  贺青桐的成功,村人看在眼底,虽羡慕却不嫉妒,他们相信那是孟孟的功劳,谁让人家生了个神仙女儿,贺家有老天爷眷顾着呢?

  “难道我要眼睁睁看那些恶人欺负我娘?”小女孩不同意孟孟的话。

  “不然你能做什么?”孟孟反问。

  倏地,小女孩垂下头,扁起嘴,不说话,过了半天才道:“孟孟,真的有神吗?”

  “有没有神我不知道,但肯定有鬼。”她朝小女孩努努嘴。

  女孩失笑,对啊,她就是。“是不是只要努力修练,就会变成神?”

  “你想变成神喔?”

  “对啊,我要修理欺负我娘的坏人。”

  孟孟摇头,认真回答,“那些个欺负人的,也许有他们的委屈,天底下的事难说得很,就算他们真是恶人,生命到尽头总会论功过,自己的罪孽只能自己承受,你何必插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进家门。孟孟说得认真,没发现自家爹娘在厅里,直接领着小女孩往屋里走去。

  看着孟孟又在喃喃自语,还说得有声有色、表情丰富,彷佛身边真的有个人似的,姜羽姗心头沉重,转身对丈夫说:“孟孟又这样了,可怎么办才好?”

  孟孟状况不对劲,还是张大嫂先同她提起的,李嫂子让她带孟孟去庙里拜拜,就怕小孩子眼睛干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她带孟孟去了,也点油灯、请大师护持,该做的事全做过,可情况一直不见好转,孟孟依旧经常自言自语。

  贺青桐明白情况不对,但他不愿妻子担心,安慰道:“别想太多,孟孟只是太寂寞。”

  “怎能不想?年纪越大,这种情况越严重。”女儿老是对着空气说话,看得人心慌。

  “要不,咱们加把劲,给孟孟生个弟弟或妹妹,有人陪着,她自然不会老想着不存在的小玩伴。”他故作云淡风轻,实则已经心里有数。

  前些天贺青桐发现女儿会读书写字,他以为是妻子教的,没想到妻子却对他说——

  “你是不是该给孟孟启蒙了?虽说是女孩子,可能认点字,多少有些帮助。”

  不是妻子,那会是谁?能看懂架子上的书,代表孟孟认得的字不会少。想了想,他关起书房,把女儿抱在膝上问话。

  孟孟泰然自若地回答,“是文举人教的。”

  村子里哪来的文举人?

  他又问女儿文举人住在哪里、是个怎样的人?

  文举人,二十七岁,生于裕县,前年进京赴考,却因半路感染风寒,来不及参加会试便客死异乡,有好心人捐棺,草草将他安葬。家乡的妻子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死去,只道他发达了,不认旧人。

  他努力教导孟孟读书识字,只想她早点学会写信,把他的消息捎回老家。

  五岁的孩子怎么诌得出这样的故事?怕是连会试是啥都不晓得,因此贺青桐信了女儿的话,当即写下书信一封,雇人前往文举人家乡,约莫再过几天会有消息传来,如果证实真有此人,那么……

  女儿这样的能力会不会成为旁人眼中的异类?会不会让旁人害怕,甚至排挤?不行,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必须想想办法。

  “生个弟弟、妹妹能改变吗?”姜羽姗问。

  “当然,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吓得我娘带我到处拜庙。”

  贺青桐轻松的口吻让姜羽姗放心,嗔道:“原来女儿肖了你。”

  “不肖我,要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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