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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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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不心酸不心痛,真正的放下、再无半分委屈;真好,不在意一个男人,连灵魂都轻松几分。 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李萱的动作轻快,跪到地上一寸一寸地擦着地板,她擦得用力,像是在擦拭自己的心似的,彷佛这般日复一日地擦着,总有一天她浑沌的心情将和这片地板一样,会让她擦得光可监人。 屋外,周敬镛、周旭镛不敢置信地互望一眼。 她竟然在笑,还笑得那样开心?周旭镛进屋,走到她跟前,绣着青云的皂靴进入她的视线,李萱微微一顿,仰头顺着那身锦衣玉袍缓缓往上,在接触到周旭镛的目光时,心微呛。 没事的,她已经不在乎他!两句提醒,李萱放下抹布,缓慢起身将水盆挪开,站直身子,这才发现周敬镛也来了。 “恭亲王、靖亲王。” 她垂眉屈膝,卑微得一如宫婢。 周敬镛走到她面前轻拍她的肩,柔声道:“煜镛不懂事,这些日子要委屈你了。” 她退开两步,避开他落在自己肩上的手掌,轻言道:“多谢王爷好意,奴婢在这里过得很好。” 她这态度是拒绝?拒绝他们的善意?周旭镛皱起浓眉。 “宫外我有一处宅邸,若是你愿意搬到那里,有人会照顾你。” 周旭镛隐忍,拉起她的手腕。 李萱的目光挪往周旭镛脸庞,果然,只要断绝非分想望,他便愿意待她宽大。 可惜,他不明白女人的骄傲,要,就爱得彻底、爱得淋漓;不要,就连藕断丝连都不必,剔除掉想爱的心,她再不肯牵牵绊绊、不干不净。 她一根一根扳开他的手指头,收回自己的手。 “不劳靖亲王爷费心,奴婢在这里很好。” “你这是在同我生气?” 凝眉,他深邃的眸子里,有她不理解的情绪。 “奴婢不敢。” “或者你……想要搬进靖亲王府?” 这话是试探,试探自己在她心中还有多少分量。 李萱苦笑,好不容易才抛弃呢,他怎又一扯二扯、扯出她的心酸。 她抿紧嘴唇,试图淡然。 “怎么能呢,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人岂能一再犯错?过去是奴婢看不懂情势,以至于心存非分,如今万望王爷大人大量,原谅奴婢不懂事。” 一番话说得周全圆满,可却激得周旭镛脸色铁青,她把过去当成一场“不懂事”,当成“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尚未回话,周煜镛先一步在小瓶子的陪同下进屋,冷眼将三个人轮流扫过一圈,撇着嘴角,斜靠在墙边,那表情似挑衅又带着几分张狂,他两手横胸、眼角含笑问:“李萱,你想跟二皇兄走吗?抗旨的后果,你能承受?” 如果能够抗旨,李萱会坚持出宫,如果她心怀怨怼企图害周旭镛,她就会跟着他走,但是……她早已变得胆小,冷宫岁月让她学会别往刀口上撞。 于是最终,她乖乖地待在永平宫。 不过,皇帝待她还不坏,不管理由是为了补偿她或周煜镛,总之赏赐下来了不少好物,而周煜镛心高气傲,看都不多看一眼就让人把赏赐给搬进她屋子。 李萱挑了金银等物、打包收妥,为日后出宫预备着。 她把布匹挑出来,选了合适的裁布制衣,绣荷包帕子,她也选了两匹青色云纹布料打算给周煜镛裁两身新衣,倒不是看他没什么好衣服上身,只是想着若能打好两人关系,或许他会愿意帮自己一把。 现下她和周煜镛……算是怎么回事呢?李萱也说不真确。 不知道是不是奖励她两度没顺了周旭镛的心愿,他居然对她宽怀起来,不但拨了两个宫女沉鱼、落雁给她,还允许她到书房里挑书。 虽然他仍然经常出言寻衅,仍以惹恼她为乐,可别的不行,说几篇大道理镇压镇压他的嘴皮,让他鸣金收兵倒也不是难事,只要在他怒极动起手来之前见好就收……总之,三番两次后,李萱已经慢慢学会在周煜镛失控之前停止战争。 日子顺顺利利过下来了,日夜相处,李萱多少看得出来周煜镛对周敬镛、周旭镛有心结。 不,这样说并不公平,他是对整个后宫、整个天地都存了心结,他喜怒不定、孤傲难驯,还有些残忍暴戾、任性乖张。 他一个不称心就会张狂地发飙,会虐打宫女太监,他痛恨阳光,他喜爱阴暗,他不许永平宫里出现笑语。 他说:“我就是喜欢看别人被折磨、被羞辱,喜欢别人因为失去而自怜自卑。” 他说:“我就是喜欢别人妻离子散、家庭破碎。” 他说:“你不准笑、不准幸福,不准把日子过得舒心,那会令我碍眼。” 他说出来的话很变态,可说透了,他不过是在追求残酷的满足感,然而在发泄过程中也难掩他自身的凄苦,这样的他让李萱提不起恨意,反倒是油然升起同情。 比较让李萱为难的是周旭镛的态度,他时常过来,在周煜镛一副似笑非笑的眼皮子底下见她,他总是送来东西,一些她用不着也没有心思用的物件。 她并不乐意见他,不管他是因为罪恶感或者想待她一如过去,都不愿意。 但他是王爷,连永平宫的主子也阻止不了他的拜访,她能说什么?皱起细细的柳眉,她放下手中书本,凝目望向屋外。 屋子里安静得过分,偶尔有几声雁鸟凄凉地鸣叫,风扫过树叶沙沙作响,日光倾泄,透过窗棂落在地上,形成淡淡的影子。 李萱看一眼坐在桌边描花样子的沉鱼、落雁,忍不住笑了,她们两人样貌普通,沉鱼皮肤微黑,落雁嘴略阔,虽称不上丑陋,但宫里挑人都是选些头脚整齐、样貌适眼的,相比之下,她们的样貌就略略……她们这般长相竟让周煜镛恶意地取上沉鱼、落雁这两个名字,不管走到哪儿,都遭人嘲笑,可也没见她们有半分火气,只会憨憨一笑。 有时想想,她们手脚虽有几分粗笨,却是个实心地的,没什么野心,只一心一意想平平安安待到二十五岁、攒够银子放出宫去。 这样的人被分派到永平宫,也不是坏事。 把书摆在榻间,李萱起身。 “公主,你要做什么?” 沉鱼走到她跟前,笑眯两只小眼睛。 “我去做几个菜,说不定五爷会过来这里用饭。” “我去给公主打下手。” 落雁放下笔也跟着上前。 五爷吩咐过,要小心看着,不可以让靖亲王把公主给带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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