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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坐不住了,江芷岳跑到酒楼买醉,却不料一进门就听见百姓议论此事。

  有人说:“浮云蔽日,清明盛世来不了!”

  放屁!没有何亦书就没有太平盛世,他谁啊,一个二十几岁的小毛头,好大喜功、弄出几个不瞻前顾后的政策就成了天神?

  舆论围攻,酒喝不下,他揣着满腔怒焰返家,正在扫地的小厮没注意到,一帚子将把尘土往他鞋子上扫去,他借题发挥,把个年纪轻轻的小厮给活活打死,这样的“借题发挥”在短短的半个月里面不断发生。

  江府管家不得不从外头买回几个年轻男子,安插在府里各处。

  陈侍郎不同,得知此事,他迫不及待出门找同僚,一口气找来五、六个,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烧鸡、烧鹅、猪头皮和一坛黄酒,边吃边细数何亦书的大罪。

  送来黄酒的奴才在伺候过各位大人之后退到门口,张起耳朵窃听里头动静,将他们的话一一记录下。

  这是肯定的,敢在太岁头上拔毛就得付出代价。

  今日你折我股肱,明日我便断你一世,没有人吃大亏却不思报复,那口气只是憋着,可不是吞下去。

  同样地,事情传到礼部侍郎郑闵耳里,他眸光一敛,低眉垂首进入自家祠堂,跪在祖宗牌位前,匍匐在地,深深磕头。

  许多百姓刻下木牌,一炷清香供奉何大人,不少商人在寺庙里为何亦书点燃长明灯。

  林林总总的消息像雪片般传入宫里,皇帝心一酸。

  他们没做错,造福百姓、为国筹谋,他们是正确的,只是应该名留青史的他们,怎会沦落到进退两难?

  这天京城到处都不平静,不管宫里宫外、大臣百姓,最终……这件事也传进裘府。

  ***

  囍字依旧鲜红,还在新婚期,本该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但屋里屋外却安静得让人不敢喘大气。

  菩提萨婆诃……亦画写下最后一笔,这几天她已经写过数百张,从没想过停笔——因为莫名的心慌。

  裘善出京,直到现在还没有传来半点消息;哥哥入狱,银子流水般花出去,却始终无法见他一面。

  而婆母日日骂街,虽然隔着一堵厚实的高墙,确实是明显地指桑骂槐。

  正常的媳妇这时候就该道歉、解释、安抚婆母,但是亦画没有这份心情。

  她强烈不安,太多的想像画面在脑袋里面转,她吃不下、睡不好,夜夜在恶梦中惊醒。

  梦里哥哥满身鲜血,心疼地看着自己,梦里裘善的头从肩膀滚下来,一直滚到她脚边,轻轻看着她说对不起……

  她迅速消瘦了,满肚子的埋怨与叨念。

  她早就跟哥哥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急事缓办,欲谋事先谋人。

  满朝硕鼠横行,一心做事就是会有人阻挡,他是人身不是铁骨盾牌,躲不了暗箭,更躲不来明晃晃的大刀,他们杀不了皇帝就只能断他手臂。

  她说过千百次,哥哥不仅仅是皇帝的股肱、百姓的青天,也是妹妹的擎天柱啊,哪天哥哥不在,妹妹如何得生?

  哥哥只会安抚道:“别担心,为兄自有分寸。”

  分寸?他的分寸就是把自己送入天牢?听说那里暗无天日,哥哥饿着了吗?受冻了吗?有没有被刑求?

  这时她多希望裘善在身边,可是……无法,面对恐惧,她只能孤军奋斗。

  “小姐小姐……不好了!”青荷冲进屋里,砰地双膝跪地,满面泪水。

  心咯噔一声坠落,砸成一滩稀泥,手指下意识颤抖起来。是谁不好了?哥哥、裘善?哪一个出事了?

  陈伯、陈婶和阿龙、阿虎兄弟纷纷追着青荷进屋,他们也想知道发生什么大事?为什么青荷出门买点笔墨,竟会一路痛哭往回跑。

  “怎、么、了?”亦画也颤抖起来,抖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颤巍巍走到青荷身前,想把人扶起,她却发现自己失去所有力气。

  “少爷他……在午门被斩首示众了。”

  瞬间,温暖的身子变成冰柱,双脚支撑不起惊天消息,身子瘫软。

  “小姐!”青荷大喊,来不及起身,眼睁睁看着小姐往旁摔去,额头撞到桌角,血珠子喷了出来。

  “快请大夫。”陈婶大喊,阿虎急乎乎冲出门外。

  “别,先拿我的药箱再去请大夫。”

  陈伯一叫,阿虎瞬间变换方向。

  阿龙弯腰,一把将小姐抱到床上,屋里一团乱。

  亦画不痛,只觉得全身麻木,所有知觉好像隔着一扇窗子,模模糊糊。

  原来她预设的状况还不是最坏的,什么入狱暗杀下毒、机关谋算通通省略,直接把人推到阳光底下,创子手粗臂一挥,哥哥就没啦……

  安心?这就是哥哥让她安心的下场?

  谎言!都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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