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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你都要死了,我还慎什么言?”她像只怒气无从发泄的小兽,抓起哥哥的手狠狠咬去。

  何亦书没收手,忍着疼痛静静看妹妹发疯,因为明白她的心比他的手痛上千百倍。

  知道消息就这样?他更担心了,若真的走到最坏状况,她能承受吗?

  血腥气息在唇舌间充斥,她缓缓松开口,倔强地看着哥哥,歪着头,眼泪坠跌,嘴角滑下血珠子,她咬破他的手之前先咬破了自己的唇,是的,哥哥很懂她,她的痛不比他少。

  裘善看得满月复辛酸,突然怨上郭大将军……

  “亦画,你不了解男人。”

  “对,我不了解男人。我以为天底下最重要的是亲人,原来在男人心底,亲人什么都不是。”

  “不要扭曲我的话。”

  “好,我不扭曲,但我放下狠话,如果哥哥死了,我不会伤心,我会恨你,用一辈子的力气恨你。”她颤抖着身子把话说完。

  “娘子,别这样……”裘善上前,想抱住抖得几乎站不住的她。

  但亦画迁怒,用力将他推开。“你也一样,你喜欢马革裹尸、喜欢当战士英雄,就尽力去做,但如果你敢死掉,我就会恨你,穷尽一辈子的力气!”

  她恨恨瞪住两人,为什么啊,为什么她就这么倒楣,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想当英雄。撂下狠话,她不管不顾转身往外跑。

  何亦书和裘善面面相觑。

  何亦书苦笑,“知道我没说错了吧,外人都道亦画温柔敦厚、体贴可人,没人晓得她疯起来的时候堪比河东狮吼,她就是头倔驴子,不好驯服。”

  这话并不夸张,亦画脾气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任你怎么折腾她都不会计较太多,然在某个点、某个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事件上,若是逼出她心里那只大老虎,蹦跶起来绝对会让人无法承受。

  “娘子很好。”不管她是不是河东狮吼。

  “希望你能一直觉得她很好。”

  “我会一直觉得她很好。”他笃定回答。

  “去吧,好好安排,我怕你离开,她会把你家搞得鸡犬不宁。”

  “不会的。”他大步走开,几步后突然转身。“舅兄,成亲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亦画,我第一次遇见她时她就是只小母狮。”

  意思是,他早就知道亦画的原形?何亦书失笑。“好好待她。”

  “我会的。”

  这次不再转身,跑得飞快,裘善在大门前拦住即将出府的亦画,猛地将她拉回,紧紧锁在胸前。

  她胸口起伏不定,眼泪刷刷地落下,瞬间湿透他的衣襟。

  裘善苦笑。谁想他的小河东狮是个爱哭包,眼泪不要钱似的,一口气就把旁人几年份给流尽。

  他柔声问:“舅兄让你相信他,你怎么就不肯信?”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随口说说就信?文臣势力皇帝都阻挡不来,现在连武官都加入行列,你以为皇帝会牺牲自己吗?我哥哥肯定要被推出去顶罪。”

  哥哥永远当她是孩子,敷衍、掩饰,从不肯对她把情况言明,倘若她是个傻子,傻傻被骗就是啦,偏偏她不够傻气,事情在脑袋里多转几圈就会转出悲惨结局。

  舅兄的话确实比不上亦画的有说服力,他也知道情况不乐观,现在整个朝廷,连热衷革新的人都噤若寒蝉,皇帝脾气暴躁,成天在朝堂上跳脚,而那群当臣子的眼看皇帝奈何不了自己,一个个暗喜在心底。

  裘善劝过郭大将军无数次,别当出头鸟,见好就收,否则等仗打完秋后算账,即便有再大的功劳怕也灭不了皇帝心中那把滔天怒火。

  “亦画……”他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大周经过元昌帝和庆文帝蹂躏摧残,朝堂奸佞横行,他们尸位素餐、贪渎暴虐,没几个当官的肯为百姓打算。是舅兄只用短短五年光阴就让老百性看到未来,心中存上期待,知道只要努力,好日子就在前方。”

  “你可知道百姓怎样评价舅兄的吗?他们说舅兄是上天派来拯救百姓于水火的青天,是拨乱反正的朗朗乾坤,你必须相信舅兄所做所为都是有意义的。”

  亦画垂头,她何尝不知?她只是不平、愤怒啊!

  “舅兄为的不是荣华富贵,不是领着厚禄的高官,更不是高坐在龙椅上的帝君,他为的是千千万万个和自己一样的平头百姓,他希望太平岁月、丰衣足食能养出更多的何亦书,他梦想着造就一方沃土,舅兄不是平凡人,我们不能用一般人的标准要求他,这样他会很辛苦的,身为亲人我们应该支持他。”

  “支持他赴死吗?”她哽咽问。

  “或许状况不会那样糟。苛政猛于虎,没有一个何亦书,不知道多少百姓在闭眼那刻满月复不甘与怨恨。覆巢之下无完卵、唇亡齿寒,我当兵是为了挣得禄位,也是为了保护我的亲人免受铁蹄蹂躏。舅兄亦然,他没不把亲人看眼里,相反地,他最在乎的是你这个妹妹。”

  见她沉默,心知她把话给听进去,拉起她的手,裘善说:“走吧,我们和舅兄好好吃一顿饭。”

  她没反对,任由他拉自己往回走。

  转身,何亦书就站在花丛后方,笑望这对小夫妻,他很高兴,妹妹托付了正确的男人。

  ***

  她病了,从娘家回来就开始发烧。

  裘善急得团团转,长腿一迈就想出门求医,阿虎拦下道:“我让爹来给小姐看看。”

  阿龙、阿虎是家生子,他们的父亲陈伯是大管家、娘是执掌后院的管事嬷嬷,连同青荷五人,在那场大瘟疫之后跟着何家兄妹从渝州老家上京,他们还有一个妹妹,但是在那场瘟疫中和老爷夫人一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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