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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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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开始贪图安逸了,在这里,她不必时时刻刻想着杀人,不必恐俱鲜血喷上身子时的灼热感觉,不必面对死人眼底的惶惑,更不必不必面对主人。 是矛盾,但在这里,她很安全。 不对、不对,乱了,上官天羽是她的敌人,怎能让她觉得安全?是她混淆了感觉,还是他炫惑了她的心思。 猛地摇头,她企图把纷乱摇开。 不经意地,她撞进一双深远的瞳孔里,防卫心倏起,她全身肌肉紧绷,拳头在被子下面收拢。 他看着她,不眨眼,没移动身子,没改变动作,只像在研判什么似的注视她。 项暖儿没害怕过谁的眼光,但他的眼神让她退缩,天生的威势让人不敢逼视,他是那种该称王称帝的人物。 撑着,她不退,即使明白对上这样的眼光太冒险,但她不示弱。 “你在怕什么?”上宫天羽终于走近,在床沿坐下,手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据傲。 “我不怕什么。”她柔惊不驯。 他轻叹气,蓦地戳破她的虚张声势。 “放心,宋民君再也欺负不了你。” 他知道?项暖儿不敢置信。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吗?和他这种人对峙,她永远没胜算吗? 如果他用讥诮的口吻讽刺她,她可以用偏激言词反驳回去,但他那声叹息,带着些许怜悯、些许同情,这……让她慌了心。 两颗不在预计里的泪水淌下,他伸手,接过,心和掌心一样,烫得发热。 “不怕,你永远都不必再面对他。” 上官天羽不明白自己的声音为何刻意放低,力道为何刻意放轻,只是很自然的承诺保证,轻哄抚慰,把她拥进怀里,亲亲她的额头,手轻轻顺起她的乌丝,顺下她的惊惶。 “他比你想象的更可怕,如果可以,永远不要跟他交手。”项暖儿不经思考,喃喃低语。 她在担心他吗?他成功驯服了她吗? 今晚,他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了只想挥开她的恐慌,让她安心入寝。项暖儿是个骄傲女人,若不是太害怕,不会让自己热泪盈眶。 “为了你,我一定会与他正面交手。” 他没想过,这句话彻底违背了自己的信念。 在他心底,女人是物件、是暖床工具、是不该为之动心的东西。 他不为女人做任何事,不为女人的感觉挂心,更不让女人影响自己,因为他已不只一次证明,女人是贪婪无知的动物。 不过他出口的话,让项暖儿寻到些许脉络,终于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他而感到心安,即使她心知肚明,他们之间有仇。 他,用自己的方法在对她好。 放开她,上官天羽除去鞋袜,躺上床,两手枕在后脑,轻声道:“睡吧,夜深了。” 他……她顿时睦大眼睛。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 她瞪他,羞恼之色第一次在他眼前出现,可他依旧气定神闲,仿佛随意跳上女人的床浦,很理所当然。 “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寝房。”他只是好心借让,可不代表他没权利睡回自己床上。 “你——” 她居然相信身为一国之相,应该有起码的道德标准,没想到,是她高估他了。气极,她想翻身下床。 “如果害怕,你可以考虑睡到椅子上,毕竟我武功高出你太多,万一我有邪念,你阻止不了我。”他凉凉激她。 怕?哼,死都不怕,还怕他侵犯? 愤愤地,她又躺回床上,为了不输,甚至连翻身背过他都不肯。上宫天羽没侧眼看她,但嘴角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项暖儿不知道这个晚上,自己又让恶梦连续侵扰好几回,直到她在他怀里找到温暖,才安心熟睡。 从这天起,他们夜夜同床,他顶多偷她几个吻,再无逾越,但有他在的夜里,恶梦自动驱离,她睡得很安心。 一块重绢摊在桌上,大染中染小染、头号二号三号排笔、大南蟹爪、小蟹爪、须眉,各色画具铺排,辑石、青金、广花、困脂、藤黄在碟子里张扬色彩。 多久没碰画笔了? 好久了吧,好久一段时间,她拿刀、拿剑、拿鞭子,拿的全是杀人武器。 这些大小姐的东西,她还使得动吗? 那年,她初学画,爹爹也是这样子备下画器,请来城里最有名的画师,来府做西席。 爹爹总说,咱家暖儿是个才女,可得好好栽培,将来给你爹爹争光。 爹眉头黯淡,细细的柳眉堆出哀愁。她再露脸,爹爹也看不见了。 住在相爷府里近个把月,按照上官天羽的说法是“安份”,依她的说词是“沉潜”,总之他们相安无事了好一段时间。 她拣着性子等待,等除去脚链那天,见见她日思夜想的娘,她要听娘亲口评论爹爹。 “小姐,你喜欢相爷特地准备的画器吗?相爷盼咐了,缺啥,再说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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