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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吞吞口水,这才提出,“我们可不可以先说定,不要爱上对方?”

  这是命定,她爱的人一定会远离,而爱她的人,总会死去。虽然他的生命很短暂,虽然他们只有半年时间可以在一起,她还是不想害他。

  “我无所谓。”

  他没打算再爱上任何女人,他是个懂得从错误中学习的男人,错过一回,不会放任自己重蹈覆辙,未来他或许会结婚、生小孩,但不会再让自己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那……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男人!”她大声宣示。

  他耸耸肩,没意见。

  就这样,黎雨佩在阿浪吃饱后和他去百货公司,替他买足所有御寒衣服和必需品,他也抽时间回饭店拿随身行李,开始两个人的包养生活。

  二〇〇八年二月七日。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样勤奋上进。

  他其实还满适合当牛郎的,这种什么都不用做,单是窝在家里陪女人的悠闲生活,他过得很惬意,也许,和不讨厌黎雨佩也有关系吧。

  他们很少出门,顶多去超市买菜,或到附近公园走走,偶尔找间酒吧坐下来,让自己濡染周遭的热情。

  他知道她讨厌酒吧,因为她不喜欢酒味,而且里面的二手烟会熏得她眼泪鼻涕直流。

  他也不喜欢酒吧,但还是常邀她去,他在等她亲口告诉他——我不要去。

  可她就是什么都不说,宁愿偷偷带口罩出门,宁愿坐在酒吧的角落让人对她侧目,也不肯告诉他她不喜欢那里。

  这让他相当不满,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喜欢虐待自己。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没必要委屈自己、将就别人,想当阿信吗?那她也得有本事穿越时空,回到二次世界大战时期。

  照理说,她有权利颐指气使,指挥他这样做、那样做,毕竟付钱的是大爷,可是,她并没有。

  买菜,挑他爱的;吃馆子,挑他爱的;逛街,还是挑他爱的,她处处配合他,配合到他很火大。

  这种雇主太好,好到让雇员忍不住想欺负。于是,男人的劣根性发作,他要测出她的底线在哪里。

  前几天,他们疯狂做爱之后,他把瘦小的她圈在怀里,轻声问:“你不舒服对不对?”

  “嗯,生理期快到了。”她在他胸前低喃,累得眼睛半眯,快要入睡。

  “为什么不拒绝我?”

  “不拒绝。”她摇头,头发在他怀间磨蹭。

  “为什么?”他勾起她的下巴,严肃问。

  “因为我喜欢你的体温。”

  他懂了,她是一个害怕寒冷的女人。

  “下次不舒服要告诉我。”他带着生气的口吻说。

  她勉强睁开眼睛望着他,“那你还会抱着我睡觉吗?”

  “会。”他扁扁嘴回答。

  “好,我会告诉你。”话说完,她窝回他怀里,用无尾熊抱尤加利树的那种抱法,紧紧抱住他。

  刚开始,他对这种抱法很不适应,毕竟哪个人被蛇圈住还会睡得安稳?可是这条蛇太香、皮太软,而且甜甜的声音有辅助入睡的功效,他让她一缠二缠缠上瘾,没了她的手脚圈紧反而睡不好。

  于是,他的身体对无尾熊圈抱式形成了一种制约反应。

  今天,黎雨佩又把口罩放在皮包带进酒吧,只要他转开头,她就偷戴起口罩,隔离烟味。

  远远地,他看见她的动作,挑了挑帅眉,不以为然,她太看得起口罩的效果。

  他在吧台点了酒,一个金发美女向他偎靠过来,暴露的前胸在他眼前晃动,他知道她在勾引他。

  他向黎雨佩望去,她也正望着他。

  每回一发现阿浪的视线转往自己的方向时,她就会连忙把口罩扯下来,对他露出灿烂笑容,还欲盖弥彰地挥挥手。

  你过来,说“我讨厌待在酒吧”,我马上跟你走。

  他用眼神对她示意,可惜她没看懂,还是对他笑,假装女郎的勾引只是友好表现。

  你要自欺欺人?没问题,那就欺个彻底。他闷着脸,转开头。

  他刻意低头和金发女郎调笑,刻意不看黎雨佩,还故意把手搭在巨乳女郎的肩膀上,凑近她,在她耳畔说黄色笑话,逗得她笑得花枝乱颤。

  他在下赌注,赌黎雨佩会忍无可忍,大步走来,对他发飙……有意思,他居然在期待她发飙。

  他知道她是个娇娇女,单纯得没有脾气,知道她就算被人欺负或占便宜也没关系,她不只是天使,还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芭比娃娃。

  他不喜欢这种个性,他比较喜欢会大哭大闹,会拉着他的衣袖擦眼泪,会想撒娇就往他怀里钻来钻去,毫不隐藏情绪的女人。

  金发女人对他大笑,擦了口红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滑过他的脸颊,在上面印下痕迹。他忘记自己说了什么笑话,只记得,经过十二分三十六秒,黎雨佩还是没向他走过来。

  女郎拉住他的领带,踮起脚尖向他靠近,近得让他闻得到她身上擦的廉价香水味……黎雨佩没来。

  她红红的嘴唇恶意地咬上他的高级衬衫,在上面留下难洗的污渍……黎雨佩还是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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