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千寻 > 嫁个薄幸容易吗? | 上页 下页


  “你在意我说什么吗?”于他而言,她说的话不是狡辩,就是为了促成某个阴谋而生,她在他心中已经定型,她是他的对手敌人。

  “不在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愿意向你承认,坚持嫁给你是我错了,既然你已经‘慷慨’的给过我遮羞布,往后你可以不见我、不进这扇门,我保证绝对不找你麻烦。”

  她认错?她不找他麻烦?不对,她想尽办法嫁进来,怎可能就此放弃?这不是他认知中的燕欣然。

  她任性骄纵,有个皇帝父亲让她有足够本钱使所有人听令于她,她喜欢折服他人、逼迫他人,凡想要的就必须得到手,她是个让人厌烦的女子,只是……

  她不吵不闹,清澈的眸光淡淡地定在他脸上,她没说话,嘴角甚至带着笑意,他却看见她的……绝望?

  绝望?在她三番两次追求被拒时,她不曾绝望;在她想尽办法接近,他却千方百计泼冷水时,她不曾绝望。她那样骄傲跋扈的女子,却在嫁给他的第二天清晨绝望?

  他不懂她,一点都不懂。

  欣然不想面对霍骥的审视,随便他怎么想象,她必须学着不在乎,必须试着把他从心中摘除。

  “来人。”她扬声喊。

  席姑姑推门进来,看一眼对峙中的新婚夫妻,垂眉站在桌旁。

  “备水,该到前头认亲了。”欣然道。

  “是。”席姑姑出去吩咐下人。

  恍然大悟,霍骥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原来是为这出?她以为认错服软,他就会低头陪她去认亲?是啊……她不是说过吗,什么都不要,就要遮羞布。

  差一点点啊,差一点又被她算计,面对这样的女子,他必须更小心。

  冷冷丢下一声轻哼,随意套上衣服,霍骥不看她一眼,匆匆离开喜房。

  欣然并不期待他会陪自己认亲,只是再度看见他决然的背影,还是抑不住地黯然……

  闭上眼、用力吸气,她告诉自己再不能受他影响,重生后的燕欣然怎能重复抑郁哀伤?面对铜镜,她逼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洗漱、上妆,换过新裁的衣裳,她不允许自己懦弱。

  如果重生的时间点是错的,那么她便倾全力扳正错误,此生她再不让刽子手手上那把刀悬于颈上。

  没人带领,欣然却熟门熟路地走往前厅。前世,这条路走过千百次,哪里种什么花、哪里靠近什么院,她一清二楚。

  玉屏、玉双跟在身后,她们是从小就在欣然身边服侍的宫女。

  由此可知,皇帝多么心疼她,即便这桩婚姻的起因是一桩丑闻,皇帝还是高高兴兴的把女儿嫁出去,因为女儿喜欢,其他的都不要紧。

  于是两百多抬嫁妆,上百人陪嫁,皇帝只恨不能给得再多。

  对此,皇后笑道:“欣然出嫁,把皇上的小金库全给掏空啦!”

  听见皇后说笑,皇帝道:“这倒是,要不,从你的小金库也倒腾一些出来?”

  皇后没有半点犹豫,大大方方给了。

  想到这里,欣然苦笑摇头,自己真是识人不明,谬误太甚,错把蛇蝎作闺蜜,错将虚伪当真心,不仅错认霍骥,也错认燕历堂、错认大皇兄、错认皇后娘娘。

  她偏信李公公的话,认定母亲早产身亡与皇后脱不了关系,她怨恨皇后多年,处处与她作对,直到燕历堂坐上龙椅,李公公摇身变成总管太监,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李公公是燕历堂的人。

  李公公在她耳边道尽谗言,令她疏远皇后娘娘及娘娘所出的大皇兄与四皇兄,处处袒护“身分卑微、生母早夭、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燕历堂。

  父皇对三皇兄另眼相待,何尝没有她的因素。

  三皇兄欲成大事便缺不了金钱,确定霍骥加入三皇子阵营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大把大把银票透过李公公送到霍骥手上,她悉心尽力助三皇兄成事,以为能换得霍骥受重用,一旦三皇兄登基,霍骥便是从龙之功,谁知结局与她想象的迥然不同。

  一声妒忌,妒忌霍骥与梅云珊之间的感情,一句功高震主,害怕霍骥的才能本事,然后换来整个家族、数百人身首分离的命运……

  不会了,她再不会给燕历堂任何机会,她对天发誓!

  一路走来,现在的安南王府不济,宅邸虽大却败落得严重,园子里的杂草快没过人的脚去,除那一排桂花和掉了漆的斑驳水阁,竟无其他的景色可以看,池塘里残荷仍在,满树枯枝无人修剪。

  那年她走过同样的路,满心欷歔,暗自下决定要想尽办法恢复安南王府的旧日光景,为了霍骥的面子和里子。

  而今触目所及依旧是一片灰败,但欣然冷冷一笑,眉目飞扬。

  安南王府与她何干?

  脚步依旧轻快,笑容依然灿烂。原来,换一种心情,所见所受便截然不同。

  玉双在她耳畔道:“公主,外头都说安南王府是个空壳子,看来果真没说错,冷宫大约都要比这里好些。”

  她不平哪,公主怎会看上这户人家,虽说姑爷模样长得好,可男人光靠一张脸能吃得饱吗?何况姑爷连个官位都没有,日后不晓得要借公主多少助力才能活出个人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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