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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不知公子有何贵事?”郁以乔对上他的眼睛,脸上无半分羞涩,也无分毫做作,有的只是一片坦然清澈。

  董亦勋微哂。果然没看错人,不枉费自己这段日子花费的心思。

  从暗卫那里得来的消息,让他一点一点勾勒起她来,她的形象在他心底益发清晰,他只见过她一面,但心底对她的喜欢,一天比一天更甚。

  很奇怪吧,厘不清那是怎样的感觉,他只是明白,自己想要同她接近,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也想要……知道她的心。

  他从不在乎任何女人,不想知道她们想什么,但是,他想要知道她的。

  暗卫说她很聪明,和周掌柜谈起生意经有条有理、有凭有据,比起许多男人更有说服力,出的主意也常常令人惊喜。

  她很细心,对待为家里耕作的佃农宽厚体贴,而她居然晓得没有用途的沙地可以用来种植甘草一类的中药,知道要挖水塘好为来年备下足够雨水,还鼓励农妇将农产再制,挣取更高利益的同时,免除农物盛产时的跌价……在她的经营下,佃户们生活越过越好。

  她很机敏,很孝顺,对待任何人都强调公平,她不刻意收拢人心,人心便自动向她靠近,她和将军府的女人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为了更了解她,他调查了文成侯府的一切,明白了曹氏和郁瀚达的所作所为,也知晓了三个可以称之为弃妇的女子,因为收养她,生活重新燃起希望,一步一脚印把日子过成如今这番景况。

  至于她希望三个娘重觅幸福的念头他也知道,而做为这个以夫为尊时代的人,自己竟也认真地考虑起其可能性。

  他开始怀疑,女人的存在真的只是为了取悦男人、为男人开枝散叶?女人真的只能终其一生眨抑自己,不断为男人犠牲?女人难道不该快乐、不该为自己谋求幸福?

  “姑娘不记得我?”他突如其来一句,让郁以乔接不下话。

  说不记得太矫情,说记得,难不成还要与他攀亲戚?

  就算他要娶她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也跟她扯不上关系,她是恨不得与那边恩断义绝的,也许以翔还需要这个堂妹婿支援几分,但她可是半点需要都没有。

  她不语,只是定定地盯住他,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不怕他?这个认知,让董亦勋更添上几分欢快。

  他眼底里有两分促狭,脸上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弄不懂他的来意,只想尽快离去,可是他庞大的身躯就挡在道上。

  若不是三个娘时常耳提面命,要她知礼守礼,她肯定就将一句“好狗不挡路”给骂出去了。

  “倘若公子没其他事,就此别过。”她低下头,强硬着要从他身边穿过。

  看见她的坚持,他轻笑道:“城西,彩意绸缎庄,如果姑娘有任何困难,可差人到那里报信。”

  什么?她低下的头再度扬起,满眼尽是怀疑。她怎么会有困难?什么困难?难道他指的是郁家逼她们搬离宅子的事?他怎会知道?莫不是……他已经在屋外窃听许久?他窃听这种于自己无义的事做什么?

  许许多多的问号跳进脑海里,她估摸不出他的意图。只不过……意图?这两个字用得不恰当,一个高高在上的新出炉王爷,没事干么对她这个榨不出二两油的小百姓心存意图。

  董亦勋挑起好看的浓眉,温和一笑,笑得她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但她搞不清楚,那个跳法是意谓着“被帅哥青睐,耍花痴了”,还是“危险将至,快到安全处避难”?

  他又说了句,“别忘记,城西彩意绸缎庄。”

  话撂下,人离开,留下她对着他的背影发呆。

  她试图理解他的话,可是他这般谜一样的人、谜一样的话语、谜一样的出现以及离去……没有半点线索的东西,要叫她怎么分析出正确情形?

  算了,就当他试图和岳父家人建立良好的亲戚关系,不要想太多有的没有的,只是,她又算他岳父家的哪门子亲戚啊?

  郁以乔一家在最快的速度下搬好家。

  小何的办事能力不是普通强,他很快便买下一间破旧得让人很心酸的宅子,宅子里只有六间房、一间厅和一个小厨房,但院子倒是挺大的,还有一棵长得很好的老桃树。

  厉害的是,他不只买下烂房子,连同烂房子隔壁的屋宅也买下。

  隔壁宅子和这边这间差不多大,但房间有十五个,扣除书房、大厅、饭厅和所有人的住房后,还可以让下人搬进去。外头看起来有点历史,但里面翻修过,住起来还挺舒服的。

  小何请人在区隔两宅的中间围墙处打个洞,安了个小门,小门前种上一排树,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那里有一扇可以通往两边的门。

  他们将烂屋子稍作整修,把从原本宅子搬来的东西全给摆上,先让两个嬷嬷住进来,以后凡有人来寻,便到另一边把主子给请出来。

  曹氏来过一回,喝了淡而无味的茶水后,便道明来意,说要见见郁以乔。

  秦宛音聪明地推托开,说她现在到处找活干,好挣银子养活三位养母,说罢,还做作地叹了声道:“当初只是见她无父无母,便收留下来,谁知道好心得好报,日后三人的养老,竟是要靠这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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