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千寻 > 高门遗珠 | 上页 下页 |
五九 |
|
安溪把老夫人、老国公、皇上等所有人全拉出来说,实话谎话全讲了,也说不动老爷抽两下眉毛。 劝不动老的,只好劝小的,他跪在二少爷身边,哀求道:“爷,您说说话啊,说您以后不敢了,说您知道错了……” 侯一灿不认错,他绷着脸,打死认定这辈子亮亮就该是他的,他咬紧牙关,他宁可肉痛,也不愿意心痛,他半声不吭,硬是扛下五十军棍。 别说五十军棍,就是二十棍都能打得人魂归离恨天,数着数,安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打烂了。 终于,军棍停下,行刑的军官站到一旁。 侯一灿被打得皮开肉绽,衣衫染满鲜血,安溪想去扶,他却硬着气把人推开。 镇国公一双铜铃大眼死死盯住二儿子,怒气滔天地问“知不知错?” 安溪想着,这会儿就算是傻子也懂得低头,没想到他家二少爷硬气,竟然咬牙回道——“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答案,棍子、刑凳还在,要是老爷气得血往脑门儿一冲,再打五十大板,二少爷还要不要活? 二少爷能不能活不知道,但他绝对是死定了,他守在二少爷身边,还让人受了伤,下一个五十板,老国公爷肯定会教他尝尝。 也不知道二少爷的脑袋是打蠢了还是被刺激得蠢了,这时候应该 装孙子而不是装英雄啊,在丢下那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之后,二少爷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军营,翻身上马。 不疼吗?二少爷活了二十年,除出生那天之外,从没沾过血,这会儿浑身是血,他光看着就痛。 侯一灿痛不痛?当然痛,身子痛,心更痛,为什么老天爷可以不公平到这种程度?上辈子他先认识亮亮,却不得不拱手相让,这辈子可以不让了,却又让他晚到? 他是得罪月老还是毁了姻缘簿? 穿越后,他一心一意在这个时空寻找他的亮亮,为什么才燃起希望,立刻就被失望砸到? 他强撑着,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到什么时候,但他就是不愿意示弱。 坐在马背上,马蹄往前迈一步便会撕扯到伤口,让侯一灿痛得撕心裂肺,可是他紧咬着牙,逼自己漠视,他知道自己很无聊,就算倔强得过父亲,也倔强不过天命,但他就是不甘心。 马蹄往前,一步紧接着一步,他任由疼痛侵蚀。 听说痛到极致,脑内啡就会跳出来作用,不知道是真是假? 安溪忍不住了,策马上前问道:“爷,你要去哪里?” 侯一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只是想找一个可以止痛的地方,一个可以为他止痛的人…… 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出现重影,不知道是不是脑内啡开始有所反应,他的脑海里浮现一张像小老头似的冷脸,他不由自主地扬起笑。 见状,安溪心惊胆颤,心想着完了,爷痛得发疯了!“爷……” 侯一灿没听见他的呼喊,虚弱地喊道:“宥慈……”随即他身子一软,跌落马下。 “爷!”安溪吓得魂不附体,跳下马背,抱起爷,丢了自己的烂马,骑上爷的霹雳神驹,一路奔驰,把人送到关家庄子。 关宥慈看见昏迷的侯一灿时,整个人都吓呆了,安溪没理会她的惊惶,抱着自家主子爷,直接奔他的卧房。 她一面追,一面焦急的问道:“爷这是怎么了?” 安溪哽咽地回道:“爷被打得快死了。” 关宥慈不懂,谁敢打他?他可是镇国公府的二少爷,况且他自己也说过—— “在这京城里,我就是那等倒行逆施、横着走也没有人敢撞上的天字第一号大纨裤。” 既然如此,是谁这么大胆? 但这会儿不是追究的时候,她跟在安溪屁股后面,一面吩咐道:“双玉,你去让刘叔套车,进城请大夫,双碧,你去烧水……” 安溪让主子爷趴到床上,转头说道:“别让刘叔去,我骑马更快,你好好照顾爷。” 关宥慈点点头,安溪离去后,她和双玉帮侯一灿除去披风,才发现他后背有一大片血迹,根本无法躺平,俯卧也困难,因为他的一张脸肿得让人认不清五官。 她知道他从不打架的,他说过“血脏,沾了会生病的”。 安溪抱怨过无数次,爷的功夫比他好,为什么每次坏人出现,都要推他出去当打手。 可是他说:“不打架,是我人生最高原则”,即使被嘲笑孬种,他也无所谓。 既然如此,怎么会破坏原则?他又是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坏了原则? 关宥慈心急如焚,她把棉被迭上好几层,和双玉合力将他翻了个身,让他侧身躺着,他青紫交加的脸庞,让她手足无措。 她咬牙道:“双玉,给我一把剪子。” 剪开衣服,他的背是一片血肉模糊,是下狠手才能打成这样,他是犯了什么大事? 她一面为他清理伤口,一面在心里埋怨着那个下手狠毒的“恶人”。 终于,安溪把大夫拎进来,大夫在马背上震了老半天,形容狼狈,安溪不让他休息,直接把人拉到床边。 一番诊治,大夫为侯一灿敷好药后,说道:“放心,公子的身体强健,只是皮外伤,坏不了根本,将养几日,伤口结痂就没事了,我开副清热解毒的药方,喝几帖就行了。” 夫轻省的口气让安溪放下心,随即他猛拍后脑一记,胡乱抹去担心害怕的泪水,真是的,哭啥呢,老爷再狠,也不会把自个儿亲生儿子往死里打,要是把主子爷给打坏了,老国公爷的雷霆震怒谁禁得起? 那些行刑的也不是没眼色的傻蛋,国公爷的亲生子呐,现在喊打喊杀,转个头又是父子情深,要真把人给打得落下残疾,有句话叫做秋后算账,无辜是你家的事情。 关宥慈不放心地道:“还是麻烦大夫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爷清醒后再离去,可不可以?” 见大夫皱眉,她想也不想,递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不是她生活富裕,出手大方,她还要省银子给哥哥和弟弟置房置产、娶媳妇儿,平日里她抠得紧,一个钱能掰成好几次用,实在是侯一灿那副模样,直教她心慌。 看见银子,大夫松松眉毛,点头应下。 关宥慈又道:“双玉,领大夫下去休息,给大夫做点吃的。” |
虚阁网(Xuges.com)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