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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晴屈膝,道:“奴婢带路。”

  她在心头盘算,一见到梅雨珊就质问“不是让你整理好就到临风院当差吗?为什么偷懒”,先把偷懒这罪名给安在她头上,之后再见招拆招吧。

  有了计较,背挺得笔直,雪晴加快脚步,走到门前。

  她气势十足,用力推开门扇,正准备开口骂人,却见梅雨珊还在睡?!床铺上、地板上还留着一滩水,虽然已经干得差不多,但黑黑的湿印子还在。

  她是猪吗,这样也睡得着?她打死不整理,是打算留着罪证告大状?咬碎一口银牙,雪晴上前,一把将人给拽起来。

  这么一拖一拉,浅浅醒来,整个人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她咽喉痛、口很渴,但身体很热,抬眉对上雪晴,又来了……Witch……

  雪晴抢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到处湿答答的?”

  浅浅虽然头昏,但智商正常啊,她好歹能认出雪晴的模样,咳了两声,她无奈问:“水不是你泼的吗?这么快就忘记了,记忆不好,得加强。”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记忆训练班可以报?

  “你不要胡说八道。”雪晴气急败坏。

  浅浅扶着棉被,慢条斯理地盘腿坐起,撇撇嘴,叹口气。

  “别急,我又没同你计较,也没打算告你意图溺人致死,你就别生气了啊,保持安静,我累得紧,让我再睡一会儿行不?”

  几句对话,楚默渊能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吗?

  他清楚祖母送两个美婢过来的意思,更知道梅雨珊那张脸会给她招来什么麻烦,只是没想到,下马威给得这么快。

  “下去。”楚默渊寒声道。

  “是,爷。”雪晴退下,眼底郁色渐浓。

  上前两步,楚默渊看着梅雨珊,他曾经见过她一次,在某次回京复命时。

  那时年幼的她天真烂漫,比起她的姊姊可爱数倍,但闺阁女子,尤其是梅府那样的家庭,早晚会把她教导得符合名门世家的要求。

  她们温柔婉约、贤良淑德,走到哪里举手投足都是贵妇风姿,身上寻不出半点错误,可背地里的手段却肮脏到让人想吐,广平侯府的夫人不就是这个样子?

  想到此,楚默渊眼底不自觉地流露出厌恶。

  太明白的鄙夷、太清晰的憎恨,他只差没在她脑袋钉上一张“回收资源”昭告世人,她的学名叫做垃圾桶。

  她有欠他钱吗?还是背叛他的感情,导致他痛不欲生?可,就算有,那也是梅雨珊的事,与她无关,她拒绝承接本尊的烂摊子,但他的眼神太凌厉,跟他眼对眼,吃亏太过!

  她用叹气来示弱。“你是谁?”

  “楚默渊。”

  “然后……”

  什么然后?他一头雾水。

  “没有自我介绍过?行,我先示范一遍。我,余浅浅,十五岁,兴趣吃喝玩乐,擅长拈花惹草,对于独立自主有强烈欲望,诸如此类,请。”她大剌剌的态度,半点不名门闺秀。

  能怪她吗?农艺系阳盛阴衰,毕业后打交道的对象也以男人居多,实习时上山下海,与阿伯、大哥共事,她没学会抽烟、嚼槟榔、喝保力达B,至少得表现得“哥儿们”,才能亲近对方呀。

  梅府竟把女儿教成这样?只是……余浅浅?她不承认自己是梅雨珊?为什么,想撇开过去?

  还是不说话?这男人是惜字如金还是有语言障碍?“算了,我对你是何方人氏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四皇子送你过来的。”

  浅浅大翻白眼,她问的不是这个,她想知道为什么是这里、是他?什么理由让他被燕历钧那个大变态挑中?又为什么堂堂四皇子要欺负她这个弱女子?

  不过……又算了,她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弄清楚。

  “这里是哪里?”辽州吗?

  “你要待一辈子的地方。”他回答。

  天呐天呐,他们一定有沟通障碍,他给的永远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问的是方位、地名,如果可以,顺便告诉她,北纬多少度、南纬多少。她郑重迎上他的目光,回答:“对不起,我是自由的个体,要待在哪里,由我的意志来决定,不是由你。”

  她无惧的坦然目光让他讶异。

  他长得不差,虽然没有四皇子那张天怒人怨、比女人还美的容颜,但也算得上人中龙凤,只是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养出一身张扬戾气,加上右眉尾端往脸颊处划下的刀疤,让他有了土匪的雏形,更何况还留着一脸大胡子。

  她被盗匪掳过,看见他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恐惧得说不出话,竟还敢与他杠上?他对她的勇气深感佩服。

  “我有你的卖身契。”他点明现实状态。

  “卖身契上的名字是梅雨珊?”

  “对。”

  他的回应让她非凡得意,仰起下巴,回答:“那么,对不起,我再自我介绍一次,我叫余浅浅,我是自由的个体,不是谁家的丫头婢女。”

  没道理好端端的大学教授跑到这里当丫鬟吧,那多掉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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