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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嗯。”杜雍轻哼一声。

  众人像得到救赎似的,飞快转身,但策划一切的小米还不想心走,她手里代表爱情的鲜红玫瑰可还没有送出去呢。

  “组长,我要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我要唱心内的话乎你听……”

  她刚开口,想要唱UNDER LOVER的《痴情玫瑰花》,却被阿凊一把捂起嘴巴、勾住脖子,连人带花拉出门外。

  这次大家都站在阿凊那边,簇拥着小米飞快离开,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大家才松一口气。

  “厚,你们在干什么啦,我的花……”小米生气,一跺脚,用力踩上阿凊的脚背,痛得他哇哇叫。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阿凊说。

  他说完,众人恍然大悟。

  “我们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事?”阿康懊恼。

  所有人者清楚,只有刚加入的小米没弄明白。“第二个星期天又怎样?”

  “组长有个生病的弟弟,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天都会固定去看他。”阿康接话,“这一天,组长既不接电话也不工作,再重要的事都联络不上他,因为他要专心陪弟弟。”

  “他弟弟生什么病?”

  “听说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好像小时候受过重大刺激,组长不想把弟弟送到疗养院,但是他要上班,没办法好好照顾。”

  “可以请人到家里啊。”

  “听说他弟弟状况很多,需要专业的人看着,有时候一通电话打来,组长就必须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跑到疗养院去照顾。”

  “我记得两年前有一次我们在围捕犯人时,组长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却不能离开……”资历最深的阿康说。

  “那怎么办?”小米问。

  “组长不顾危险,大发神威,一举冲进去请歹徒吃三颗子弹,把人给抓了,然后卸下枪枝,开了车头也不回就走掉。”

  诡诡竖起大拇指,要是他敢干这种事,回来肯定要写上十二页的报告。

  “所以今天是挑错时间?那好,明天再给组长庆祝。”小米不死心,她对组长的爱意一定要传达出去。

  “我想起来了,去年还是前年,那位白富美想帮组长庆生,结果被狠狠打脸了。”诡诡说。

  这么说来,组长应该是真的不喜欢过生日,不是在找藉口和白富美拉开距离。

  “白富美?王警官吗?怎么被打脸?”小米问。

  “不吃蛋糕说血糖高,不喝酒说血压高,不唱歌说喉咙痛,不摆笑脸说脸麻……总之当天的气氛烂到一个爆炸,不到半个小时大家就纷纷找藉口散场。”

  诡诡看着阿康,阿康看着阿凊,阿凊再看看小米,从此四人有了共识,以后再也不做同样的傻事。

  窗帘拉起,隔绝了户外的阳光,病床上一个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干瘦年轻男子,低着头、佝偻着背坐在床沿,两条长腿轻轻晃着,嘴里发出奇怪的咕哝声。

  他的腿很痩,痩到几乎撑不住他的体重,青色的筋爬在他的手臂和腿上,有几分触目惊心,他穿着病人衣服,宽松的衣服看起来空荡荡的,好像I阵风拂来就可以把他吹走。

  突然间,他好像看见什么东西,眼底流露出强烈恐惧,他指着床底下,张嘴哇啦叫着,但他叫声虚弱,有点像小奶狗的呜咽声,没引起多大动静。

  他很害怕,他看看四处,发现没有地方可以躲,只能倒在床上,用力拉起棉被把自己裹起来,他颤抖得很严重,即使被棉被包起来,仍然可以看见他在发抖。

  床底下的阴影渐渐扩大,从一小块到一大片,从不成形到看得出人形,黑色的影子此漫过地板、扩展到床上,将整张床笼罩。

  砰!柜子的门用力打开又关上,砰砰!窗户被风推开又关上,男子听着声音,紧紧咬住手臂呜咽哭泣着。

  又来了、又来了……他不要啊……哥哥,你在哪里……

  整个房间就像一场疯狂的音乐会,门和窗子开开关关,电灯一明一灭,最终啪的一声停电了!

  没有下雨,没有开冷气,屋里的温度却急遽下降,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淡淡薄雾,一阵小小的龙卷风出现,卷起桌上的纸张和地上的拖鞋,卷起哥哥给他带来的书以及他的眼镜……

  裹在棉被里的男人突着,哭泣声在黑暗的空间里显得无比诡谲,突然间,棉被被一股力量拉走,啪的一声打在墙壁后掉到地上,棉被底下的男子紧紧抱着双臂,全身蜷缩成团,他的头紧贴膝间,像被抛弃的小狗般哀号不已。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整个翻转过来,四肢像被绳子绑住般往外拉扯,身体呈现一大字型。

  男子被迫睁开双眼,看向天花板,那微张的嘴和无辜的神情,让他像个孩子似的无助。

  这时,平坦的天花板像沙子般流动起来,慢慢地变成一张人脸,一张和男子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张脸上没有无辜茫然,只有恶作剧得逞的邪恶笑脸。

  彷佛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男人吓得嘴唇发白,恐惧布满了五官,他摇头再摇头,哭号着大喊,“不要,求求你……我不要……”

  他越是哀求,天花板上的人脸就越是快乐,眯着眼得意地看着他的恐慌。

  嘶……疼痛迫得男人发出声音,下一刻,他被綑在四肢上的无形绳子拉扯到半空中,他无力反抗,只能尖叫大喊,不停地哀求着。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不要,求求你不要……”

  但天花板上的人脸笑得更加张扬,在男人耳畔呼气,寒意像毒蛇般一点一点从男人的皮肤往骨头里钻,他的骨头又酸又痛,血液彷佛在瞬间被冻结,全身僵硬无比,从头发到脚指头,体内每个细胞都无法自由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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