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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身边哪个人没被她收服,连原是跟着自己的苏大苏二他们几个,现在还不是以她为首,而口口声声“致芬说”的黎育清,又怎不是把她给捧在手中?

  喜欢她很容易,不喜欢她?那是重大挑战,而在那轮的挑战中,他惨败!他把心、把感情全给输进去。

  她喜欢他的告白,喜欢到想再听一遍、两遍、无数遍,可惜嘴倔,硬要说句杀风景的。“既然喜欢,表情干么这么勉强?”

  “当然勉强,心被捆绑,就无法自由,若你是个相夫教子的乖乖女,行李一打包我就能带着你隐遁,偏你是个爱夸耀的,连生意都做进皇宫里,想逃离皇兄的掌握,哪有一指一个人说出来的话总让人不爱听。

  那么容易。”

  “心自在,人便自在喽,你不也说了,束缚你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

  “对。”他不也是想清楚了,方肯与皇兄重叙手足亲情。

  “要是换成我是你,我非但不被束缚,我还要束缚起皇帝,让他一日都缺不得你。要你返回朝廷?行!要你给朝廷弄银子?行!凡是摊在阳光底下的事,都行,只不过价码得谈妥,谈到你满意、谈到你爽快、谈到你欢欣惬意,让他当鱼、你来当水,让他当树、你来当泥,缺了你,他立刻凋萎。”她说得志气满满,他却听得满脸黑线,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的是谁?是天下至尊的皇帝呐!不过,看着她得意的笑脸,他必须承认,他喜欢!

  “可没猜错的话,皇兄定会用一纸赐婚圣旨来当筹码,逼我让步。”她一愣,“他想把你赐给谁?”

  “看不出来?能够强留下我的是谁?”阿坜摇头苦笑,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变笨?皇兄眼中的算计那么明显。

  “我吗?那容易,如果他要赐婚你便反对,并且表现得对这粧婚事兴趣缺缺,总之要让他无可奈何,甭拿支鸡毛当成令箭,筹码只能握在你手上,待该谈的全谈妥了,才勉强同意他的赐婚。”

  “你就不怕他把我赐给别人?!”阿坜失笑,她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你不是很会逃的吗?他真要乱点鸳鸯,你就逃,有我掩护着,任你想逃到天南地北,我都有办法帮忙,到时他到哪里找个会弄钱的户部首长……”她张着嘴,开开阖阖说不停,每句都是大逆不道的言语。

  听着她的话,阿坜大笑,这下子皇上还以为他娶个小商女,容易拿捏?不要连骨头都被吞了才好。

  握住她的肩,轻轻地俯下身,他往她靠近,突地,多话的小嘴闭上,她抬眸瞧上他的脸,四目对望,距离那样近,她成了滑稽的斗鸡眼,看得他笑容一再扩大。

  “对了,刘管事还在罚跪。”在这时候想起这点,实在是杀风景。

  “早让他起来了,等你想到,他那两条腿还不跪废了?”

  “哦。”

  “还有别的事要讲?”

  “没有了。”

  “好,我要吻你了,闭上眼睛。”语毕,他靠上来,而她屏住呼吸、忘记他的指令,她不敢眨眼,直到唇上的暖意蔓延开去,再看不清面前的温柔……

  §第四十章 幸福的青鸟

  平西大将军与怀恩公主的婚礼轰动京城内外,那十里红妆,不知羡煞多少男女,从“天衣吾风”里出来的嫁裳,更是传得宫里宫外沸沸扬扬,这场婚礼结束后,怕是有不少待嫁女儿都想上铺子里求嫁裳。

  一早喜轿便从宫里出来,将军府离宫不远,为显摆宫里赐下的嫁妆,喜轿还特意在京城里绕一大圏,让所有百姓都看见皇帝的恩赏。

  将近两个时辰,迎亲队伍才将黎育清送进将军府,喜轿一路晃荡,晃得她头昏脑胀,但那心……是甜的,她想过婚后的艰难,却也忍不住充满期待。

  坐在喜轿里时,黎育清已经察觉到满街的喧嚣热闹,但到下轿那刻,她才明白何谓沸反盈天。

  这场婚事由皇帝下旨赐婚,满朝大臣都善于察言观色,因此除军中故旧外,皇亲贵胄、大小臣官几乎都到齐,把将军府给挤得水泄不通。

  尽管如此,将军府里外依然有条不紊、井然有序,那是因为宫里派人来张罗,有经验的嬷嬷多了,哪能允许婚礼出差错。一场婚礼办下来,比起皇子娶亲半点不差。

  因为平西大将军双腿受创,无法亲自迎娶,哥哥不便,自然是弟弟齐坟上黎府迎新娘,黎育清懵懵懂懂地随着赞礼的声音跪了又拜,行礼复行礼,总算走完所有伩式,被搀扶着进新房。

  而齐坟忙进忙出、帮着招待客人,为保住自己的小命,非常努力地表现出与哥哥之间的手足情深,以洗刷之前的恶行,他对每个人都热情洋溢、亲切和气,一张脸皮厚得让人频频摇头,尽管如此,军中将士依然对他不屑一顾。

  身为新郎官的齐靳,只在喜宴开头现了身,与亲朋好友、军中袍泽对飲三杯后,便让李轩送自己回后院。

  喜房里头,新郎官不在,伩式还是得进行,是全福夫人替黎育清将红盖头挑起,当眼前红幕掀开,黎育清带着腼腆微笑,视线在屋里转过一圏,很可惜,找不到熟悉的身影,她心微沉……宫里一名嬷嬷上前陪笑道:“怀恩公主,你今儿个可得宽待几分,将军大人腿又痛了,将军大人怕冲了喜气,另择一处,让大夫诊治。”这番解释虽圆融,可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黎育清看着众人的表情,万分精彩,她浅浅一笑,把事情揭过。

  嬷嬷见状,连忙带黎育清认人。

  珩亲王的亲戚自然是皇亲贵胄,亲王侯伯,牵牵扯扯的全和皇家攀得上关系,能站在喜房里头的更是贵人,人相当多,黎育清回忆着奶奶给的名册,拚命牢记每个人的五官表情,直到接触到珩亲王妃那张敷上厚粉、带着微笑的脸时,心头一凛。

  她在笑,可那双眼睛……盛载太多怨恨。

  能当上王妃的女人,岂能没有几分心计?谁不是戴上面具在过日子,可在这样的场合里,她依然不在乎的让仇恨泄漏。黎育清不禁自问,对于长子,她到底有多少愤恨在心?

  黎育清不解其中隐密,一颗头想破了,也想不出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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