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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以前在乐梁,祖母很少出门,威严在那里摆着,可以管着控着,不至于出大差错,现在祖母和郑嬷嬷都忙,不但要经常穷宫陪德贵妃,为着帮爷爷和三皇子,还得经常出门应酬,只能把家务交给母亲,这样一来,二伯母那性子怎能平静得下来?

  何况这次,二伯母同二伯父进京,特地将育秀给捎带上,就是想替她在京里谋得一桩好婚事,没想到祖父、祖母非但没无心思,更不希望在此多事之秋让育秀掺和进来。

  于是让母亲帮忙拘着育秀,不允许她出门,而二伯母人生地不熟,自然没有人邀她参加宴会。二伯母在府里憋上将近一年,哪里都不能去,眼看育秀马上要及笄,还谈不成婚事,越心急脾气越大,打骂下人仆婢是小事,成天与母亲寻衅,言语刻薄自己和育莘更是常事,育莘在信里抱怨过几句,清儿就此上心。

  “别担心,等过阵子祖母替六妹妹找到一门亲事,二伯母自然会消停。”

  “其实这件事也怨不得二伯母,在这一年当中,连三房的哥哥姊姊和柳姨娘屋里的姊姊都说上亲事了,六姊姊却连个影儿都没有,当母亲的,哪能不心急?”她记得,前世,黎育秀说给了齐靳,这世,他们却没有半点交集,历史越走越歧异,黎育清就越安心。

  自从黎育凤嫁进杨家后,她那颗心算是安然摆进肚子里。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个月发生一件事,让祖父发上好大一顿脾气。”

  “是六姊姊私自出门,让大皇子给送回来的事?”这件事,哥哥写信给她透过讯,大抵是说二伯母没经过长辈同意,带着六姊姊出门上香,谁知半路上车子居然坏了,恰好大皇子经过,彬彬有礼的大皇子心善,知道她们是黎府的二夫人和六姑娘,便用自己的马车送两人回府。

  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恰好,谁晓得是不是二伯母一出门就让人给盯上,马车好端端的谁搭都没事,偏偏二夫人出门就坏掉,这当中要说没什么猫腻,谁相信?

  大皇子把人给送回府,家里能不备礼上门谢个两句,这一来二往的,大皇子与黎太傅搭成一线的谣言,能不传得风风火火?

  这样也就算了,谁知道二伯母心大,居然想把女儿嫁到大皇子府里当侧妃,这是什么跟什么啊,躲都来不及了,她还眼巴巴的想搭上。

  祖父发一顿脾气算是好的,本来还想派辆车将母女俩给送回乐梁,那件事让二伯母脸上无光,虽不敢在长辈面前发作,逮着下面的人就要火上一场,四哥哥还好,不在京里,五哥哥就是那个躲不掉的倒霉人。

  二伯母指桑骂槐,对着下人骂骂咧咧,说不公平,只允许四房同二皇子交好,却不允许二房与大皇子有交情,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

  明眼人怎听不出来,“与二皇子交好”的是谁?那段时日,吓得五哥哥每天入夜才敢回府。

  黎育岷续道:“这事还没完,我出京时,大皇子还真派人去探祖父口风,问六妹妹许人没有。”

  “大皇子真看上六姊姊啦?”黎育清惊讶问。

  不会吧,二伯母这下肯定得意扬扬,要颗芝麻、天上居然掉下大西瓜?

  “哪里是看上,康党最近被整肃得厉害,大皇子再笨也晓得该转转风向,总不能把所有鸡蛋全摆在一块儿,能够拉拢的自然要大力拉拢,眼下祖父正得圣眷,不光是大皇子,别的皇子也想尽办法与黎府搭上关系,现在有个现成机会,他怎能放过?”

  “所以呢,爷爷怎么说?真要把六姊姊嫁过去?”

  “当然不行,祖父回道,六妹妹自小便定下亲事,只等着及笄后成亲。”

  “这件事若让二伯母知道,家里肯定又要大闹一场了。”

  “当然,不过有二伯父在,还不至于闹得太厉害,不过六妹妹的婚事确实得快点定下,否则会有事发生。”黎育岷叹道,可这般急就章的,怕是寻不到好亲家,这回二伯母心急坏事,倘若耽误六妹妹终身大事,她还有得后悔。

  “四哥哥,我担心五哥哥同二皇子走得近,那人……也是有野心的吧?”

  “对,不过二皇子心计不如大皇子,相较与大皇子为伍,倒不如和二皇子交好。”至少他心里算计什么,明眼人一看就清楚。

  “若是五哥哥一个胡涂,真的变成二皇子的心腹,到时候会不会与你、与爷爷、与三皇子对峙?”一个家本该扭成一股绳,现在分靠两边,算怎么回事?

  对于黎育清的忧虑,黎育岷育岷感到好笑,用力戳上她的额头,佯怒道:“你这是看不起祖父、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育莘?当初是我们让他去接近二皇子的。”

  “可五哥哥那性子,四哥哥比我还清楚,他总用真心与人相交,不擅长尔虞我诈、算计心机,若是他让二皇子给算计了去不怕一万,就怕万_。”

  “你会说这等话,是因为不知道过去这一年当中,育莘改变多大,如果你见到现在的他,肯定不会有这层莫须有的担心,他早非昔日的黎育莘。”说完这个,他喟然,也不明白这是坏是好,环境迫得人早熟,他经历过一遭,知其中苦涩艰难,眼见育莘如当年的自己舟……想起他那张倔傲、固执的脸庞,慢慢透露出坚毅光芒,也好,男子总是要成长。

  黎育清拢起双眉,不明白他话中所指,只知他言语与齐靳相似,到底是什么造就出如今的哥哥?

  他看见她想追根究底的神情,笑了,久久才说出一句,“刚到京城时,我们都不容易。”

  “什么东西不容易?”

  “过去不知道父亲有多困难,走这趟京城,方明白父亲一人在京城有多不容易。”黎育岷口中的父亲是指大伯父黎品方,前些年,他寄名到大房名下,以大伯父、大伯母为父亲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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