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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如果仇恨可以“过去”,那为什么她已经长到二十六岁了,还要忍受母亲的打骂?

  “假如那些事不能过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不肯让它‘过去’。”他答得斩钉截铁。

  一句话刺中靶心,深吸气,她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很有本事,很久了,很久没有人可以惹到她,就算是母亲的辱骂痛打也不能。

  可是他惹到了,彻底将她惹火。

  她怒视他,半句话不说,失控的将胸前的扣子一颗颗解开。

  她要做什么?姜穗勍被她的举动吓到,直觉想往后退两步,但她脸上的挑衅让他咬住牙。她都不怕了,他堂堂一个男人怕什么?

  挺直背,他维持着气势。

  他在短短的两秒内就恢复镇定?不简单的男人。

  龚亦昕盯着他的眼睛,不移开,手指的动作没有停下,在解开第三颗扣子后,当着他的面拉下衣服。

  当衣服下面的肌肤映入他的眼帘,他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她的胸口有一大片黑青,红的、紫的,深深浅浅的印痕,那是怎么来的?

  姜穗勍不退反进,伸出手,一口气将她的衣服往下扯,这一扯,让她手臂上、肩膀、后背上的伤全露了出来。

  “是谁?!”他握住她的双臂怒问。

  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他想去把伤她的人找出来,狠狠揍一顿。

  她冷冷地推开他的手,缓缓扣上钮扣,似笑非笑的问:“你现在还认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该‘饶’过谁?”她已经先让步,保持距离,凭什么有错的人不先认错放过她,而要她先原谅?!

  “告诉我,是谁对你动手?”他再度扣住她的手腕,怒问。

  她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我不明白你从哪里来的自信,随便听了几句话就妄自对别人做出评语。你真的认识我的家庭吗?你真的以为幼琳每句话都是真心实意?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了,你凭什么以为自己能介入别人的家庭?

  “姜先生,如果你连续追我几天,就是要和我谈论这件事,那么对不起,我不认为你有那个资格和我谈论!”

  旋身,她想也不想就握住门把,但比她更快的是他的手,他握在她的手背上,冷声又问:“告诉我,是谁伤你的?”

  “姜先生的空闲时间如果太多,请你去关心你的小女朋友,不要打扰我,我很忙的。”

  甩开他的手,她打算扭开门把。

  他却没让她成功,下一秒,他的掌心又落到她的手背上。

  “告诉我,是谁的杰作。”他命令,像他对员工下指令那样。

  龚亦昕深吸气。他真的、真的很有惹火她的本事。

  “与姜先生何干?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不必了,姜先生想当英雄,去找个弱女子,至于我,不需要您多余的同情心。”她冷笑。

  “我只是想帮你。”

  她皮笑肉不笑的问:“姜先生真的想帮我?”

  “对。”她身上的伤刺激了他。

  “那么就替我冲高业绩,到挂号处挂号吧。”

  推开他,龚亦昕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休息室。

  她走得飞快,刻意忽略他掌心留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刻意遗忘他的认真表情,刻意把这个多事的男人狠狠地抛诸脑后。

  咬紧下唇,她痛恨软弱的自己、痛恨他的坚持让她心底瞬间渗进的温度,痛恨他令她误以为有人可以支撑自己、可以依靠。

  用力摇头,她逼自己将他的影像摇出脑袋外,忘记他!

  望着她飞快的脚步,姜穗勍有几秒的怔忡。

  他在做什么?她每句话都是对的,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凭什么听幼琳几句话,就自我膨胀,以为自己有权解决什么?

  而且他当穗青的英雄理所当然,当幼琳的英雄是基于朋友情义,而她,一个不算熟悉的女人,他有什么权利帮忙?

  只是……他心底萌生的感觉叫做什么?痛吗?为一个不熟悉的女人……

  没道理,但他解释不了那种没道理的感觉。

  两天后,他在电视上看见龚亦昕接受访问,那个女人既骄傲又有自信。

  几天后。

  他接穗青出院时,看见有伤员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她不说话,直接跳到病床上,用两只手为病人止血,她的身上染满鲜红血液,脸上却充满坚毅……一种与死神拔河必胜的表情。

  一星期后,他到医院看幼琳,在走廊上看见奔跑的她,她有病人发生状况……

  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她都认真自信地工作着,半点都看不出需要帮忙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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