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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她做出决定,决定一辈子单身……

  但命运并没有简单放过她,当时的幼琳才十五岁,母亲知道两人在交往后,非常不满,但母亲没有责怪幼琳,反而愤怒指责是她将沐树引回家里,生气她的“淫荡”教坏妹妹。

  那回的挨打,她没有用手挡住母亲的棍棒,因为那时的她已经做出决定,要追随父亲、成为心脏外科的名医,所以双手对她而言,无比重要,也因此,那次挨打后,她躺在床上,三天下不了床。

  “我很后悔自己的行为,很抱歉害你被妈妈打骂,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罪恶感,我想对姊姊说抱歉,可是姊姊……好冷漠,每回见着姊姊,‘对不起’就卡在喉咙里,出不了口。”

  龚亦昕保持沉默。

  她不需要抱歉,不管她是有心或无意害自己挨打,她也已经长到这么大,快乐也好、哀伤也罢,对今天的龚亦昕,已然无差。

  “你好好休息吧。”她不想再听,截断幼琳的话,仍然是公式化的口吻,就像医师对待病人。

  “姊姊,你不肯原谅我吗?就算我快死了,也不原谅?”龚幼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不让她走。

  吸气。她对幼琳的情绪化有些不耐。“你不会死,爸爸妈妈会尽一切的力量救你。”毕竟,她是他们心目中的小公主。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里有一丝厌恶。

  “姊姊,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龚幼琳突然扯起棉被大哭。

  若母亲这时候进来,她肯定又要挨个几下才能了事。这种“误解”至今一再发生,她不懂,如果幼琳真的觉得对不起她,为什么要让这种事重复上演?

  她不想恶意的认定她在作戏,可很多时候,她无法阻止自己这样想。

  “原来医师的工作之一,是让病人痛哭失声。”

  姜穗勍从走廊经过,因为病房的门没关紧,而听见了龚幼琳的哭声,他急忙进房,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对着泪流满面的病人,无动于衷。

  她是个缺乏同理心的女人,他认定。

  她抬眉,淡淡望他一眼,不带情绪。

  龚幼琳发现来人是姜穗勍,连忙吸了吸鼻子说:“没事,不是姊姊的错,是我太激动,姊姊是来安慰我的。”

  安慰?他望一眼像冰柱子杵在那的女人。她哪像在安慰人。

  不过她是幼琳的姊姊?这可真奇怪了,她们俩无一处相似,这样的人竟是一对姊妹?

  在姜穗勍审视龚亦昕的同时,她也在观察两人,见到龚幼琳的脸在他出现后红了,害羞的表情让人嗅到一丝暧昧。果然是公主,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男人的目光。

  冷冷一笑。他在,公主的泪水就可以收拾了吧?

  不想解释,她转身离开病房,没想到姜穗勍追了出来,奔到她面前,阻止她前行。

  “有事吗?”她上下打量他一眼。

  “你是心脏外科的?”

  短短的时间内,就将她的身份探听清楚了?她看他一眼,轻点了下头。

  “穗青的病与心脏无关,以后请你不要去打扰她,否则……”

  否则?天底下可以威胁到她的人只有“母亲”,他……没有那本事。

  “这是穗青的意思吗?”

  “是我的意思。”

  “那么很抱歉,我打扰的人是她不是你,除非是她亲口告诉我,否则,恕难从命。但如果你要求我不去打扰龚幼琳的话……如君所愿。”

  她转身走开,每个步伐都踏得又实又稳,谁都动摇不了她似的。

  凝睇着她的背影,姜穗勍深思。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冷得像千年寒冰,无法融化,遗世独立,彷佛这个世界都与她无关似的,偏偏她的行业又是与人最有关系的一种。

  眉头微扬,第一次,他对女人产生兴趣。

  今天对龚亦昕而言,不顺利。

  在值班之后,她看门诊、巡病房、开刀、进手术室,但那个刀……打开的胸膛被缝了回去。

  离开手术室时,她看了一眼病患,相当年轻,才十六岁,本该拥有一个美好而健康的身体。

  尽管在手术之前,病患的母亲已经了解手术所有风险,明白手术的成功机率不高于百分之二十,却还是决定冒险,原因无他——除了死和冒险两条路之外,已别无选择。

  扯掉手套,龚亦昕走出隔离室,她痛恨做这种告知。

  自动门打开,跨过那扇门,目光与病患家属接触,对方眼底充满子希冀,她能够说出期盼中的答案,可惜她无法提供。

  她走近,垂下头,淡淡的说:“我很抱歉。”

  瞬间,家属哀伤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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