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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裴”,在军、政、警界里,是人人不敢忽视的大姓,只要提到裴庆源,更没有人敢任意轻忽,就连最高统帅见到他,也不得不卖三分面子。

  试问一个跺脚能让全国陆海空三军为之震动的人,有谁敢对他不尊重?即使在已经退役多年的如今,他仍然有其分量。更何况,现下握兵权的将军们全是他昔日的属下,受过他培育之恩。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未来回老家了,恐怕就连总统也不敢不来参加他的“送行大典”。

  裴家的大家长年近七十,一生军旅生涯,其建立的功勋,对国家的贡献只怕连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样看尽人生百态,面对过无数生死的他,到了如今的年纪,世间能动摇他的事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了。

  多年来的修身养性,他逐渐收敛形于外的威仪,多了份慈蔼,然而初次见到他的人依然会不由自主的肃立起敬,不敢稍有放肆。

  尽管如此,那微乎其微的几乎还是发生了。今天的裴庆源失去了平时的从容冷静,他端坐在大厅上,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更形严竣。

  裴家位于阳阴山的别墅里,此刻聚集了所有裴家第二代的重要成员,连军、警两界的重要人物也到场了。整个大厅一片肃穆,除了厅中央正跪着的妇人不时发出啜泣声之外,其他人全安静得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终于,裴家第二代最具当家资格的人,亦是裴庆源的长子——裴知信开口了。

  “林婶,你什么时候发现小彤失踪的?”

  妇人抽泣了几声,喑痖着声音回答:“我……我带小姐到公园散步,然后小姐看见卖冰棒的小贩,一直……一直吵着要吃,我只好去买,特地叮咛小姐不可以走开;谁知道我到对街买支冰棒,才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再……再回头时,小姐……小姐就不见了!”她大声哭了出来,心中惊惧不已。“我一发现小姐不见,立刻在附近不停地找,可是找了好久,问了所有在公园里的人,结果……结果没有一个人看见小姐,我就赶快回来……;老爷……对不起!”

  林婶断续的将小姐失踪的过程说了一遍,大厅又回归于静默。

  警政署署长站向前开了口,“老师不必担心,我立刻下令动员全台北市各警政单位,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小彤的下落。”

  “是的,老师,请你放心,学生也会请军方单位全力配合找寻。”国防部长亦加入保证。“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分头行事。”

  “等一下。”裴庆源威仪十足的喊了一声。“记住,封锁一切消息。如果小彤的失踪是冲着裴家而来,那么主事者迟早会出现,在此之前,一切行动都不能曝光。”

  “学生明白。”两人同声回答后,相偕离开。

  “林嫂,你先下去。”

  摒退其他人,大厅上只剩下裴家位重要人物。

  “爸,你休息一下吧,自从知道小彤失踪以后,你没有一刻放松过,这对你的身体不好。”裴知信劝慰道。

  “不必担心我。”裴庆源挥手阻止。“想办法安全的找回小彤最重要。”

  裴庆源膝下有三子,分别命名为知信、知仁、知义。而三个儿子也各自育有三个孩子,其中只有裴知信在四十岁那年生了个女儿,其他八个孩子全是男孩。裴庆源对这个迟来的孙女打小就疼爱有加,两祖孙的感情好得不得了,他还亲自替这个孙女起个名字,叫“影彤”。

  说也奇怪,裴庆源的其他八男孙对他都必恭必敬,独独这个小孙女总是出人意料的敢对裴庆源的话提出质疑,对他的命令敢说个“不”字。种种违背起之有因,教裴庆源对她又疼爱又无可奈何。若这世上还有谁能令裴庆源动容的——就只有这个小孙女了。

  三个儿子眼见劝不动父亲,也只能随侍在侧,静静的守候了。

  昏暗的巷弄,繁华城市的一角,光明照射不到的阴霾处,却是黑暗世界的天堂。

  一名身着国中生制服的少年毫无惧意的往前走去,在他脸上看不见一丝丝国中学生该有的单纯与被书本残忍压迫的无力感。他一脸的桀骛,不驯的眼光仿佛没有把任何事物放在眼内。

  阴暗处,一点火光突然燃起,前方有人点燃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后抬眼迎向来人。

  “冷靖恺,低挺有种的嘛!敢单刀赴会!”

  他停住步伐,对于眼前人所说的话置若未闻,只有在他抿着薄唇微微牵动时,仿佛看到了他不屑的倨傲。他正眼都不瞧对方一下。

  “妈的,冷靖恺,低敢不将我放在眼里!”对方身后蓦然走出了一个人,分别在他身旁站定。“低打伤阿成的事该怎么算?”

  “咎由自取。”冷冷的语气,一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却出现在他略带稚气的脸上,没有温度的迫射出严峻。

  那人面色一变。“在我面前,你还敢这么嚣张!今天我要是不替自己的兄弟讨回一点公道,我铜仔怎么在道上继续生存?来人,给我打!”

  一声令政,身旁一人齐冲向前,围攻面前这个狂妄,不知收敛的臭小子。

  冷靖恺冷目一扫,敏捷的闪躲一人的拳脚,而手上功夫精准的出击,不多时,主动的一人身上全挂了彩。

  “浑账!”铜仔见自己的手下居然被一个国中生落花流水,手上烟蒂一丢,气愤的拔出身上备好的开山刀,凝神就往冷靖恺身上砍去。

  这等阵仗该说是家常便饭了吧?自他十三岁不再依附任何“监护人”开始,每隔三.五天总会有这么一场比斗在等着他。是的,生命之于他早已不具任何实质意义,只有在这种争夺生存的游戏中,他者能感觉得到自己仍是活着的,流下的红色血液代表了他生命的脉动。

  一个手刃将铜仔的最后一个手下打昏在地后,感应到背后的危险时已经来不及,他勉强一个闪身,只避过了迎身而来的要害攻击。

  左手臂上狠狠的划出一道血痕,他眉头却连皱都不皱一下,扬起嘴角,以更强的气势攻向铜仔,除非对方倒下,否则他绝不怕死!

  丝毫不将身上的伤口当一回事,那股不为瓦全的狠劲吓倒了铜仔。一个不小以,手上的开山刀被打倒在地。

  “冷……冷……冷靖恺,我……我认输了,你……你饶了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原意从今以后拜你做老大,听你的差遣,老大,你原谅小的吧!”铜仔屈缩在地上,畏惧的求饶。

  他太看轻这个国中生了,在冷靖恺的身上,竟然有股无与伦比的气势。这个人……这个人若真的往黑道发展,必定会成为一方的霸主。

  对落败者前倨后恭的态度,冷靖恺连瞧也不瞧一眼。

  左手臂上的刀痕依然流着血,他表情未变,似乎对疼痛已无感觉。一如来时,他洒脱的跨步离开。

  糟糕,她跑到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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