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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狂剑的事,你是不是该跟为父的说一说?”常喜表情和缓,已经没有前两天的紧绷与怒意。

  这让月灵放心了些,关于狂剑,她的确该给义父一个答案。

  “我和狂剑……其实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月灵的眼茫然地望向前方。“有一回我单独出府,遇上了几个恶徒,狂剑一向不管闲事的,但那天他刚好经过,被卷了进来,所以他出手,间接也算救了我。”

  “所以你会和他在一起,是为了报恩?”常喜接口。

  “不是。”月灵否认。“狂剑是个骄傲的男人,他不认为解决那些惹恼他的麻烦是救了我。”她看向常喜。“只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我就无法不注意他,每一次相遇,我似乎都在阻止他染上血腥。奇怪的是,狂剑如传言中的冷酷,却不曾伤过我,每次我阻止,他总是停手。”她又顿了下。“义父,是我去招惹他的,狂剑只是响应了我的感情,用他的方式在照顾我而已。”

  常喜瞪着她,月灵一向善体人意,他不相信她会故意做出惹怒他的事,这一定都是狂剑的错。“你说的……都是真的?不是为了袒护狂剑?”

  “都是真的。”月灵坦白承认。“义父,对不起,我明知道你不喜欢天绶门的人,却还是跟他们接触。”

  常喜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不满。“灵儿,你一直是我的乖女儿,为什么故意这么做?你想让为父的痛心、难过吗?”他语气沉痛,令月灵更加自责。

  “不是的,义父,我从来不想让你难过,可是感情……感情的事不由人,我无法……无法……”她摇摇头,垂下眼。她无法拒绝狂剑,因为她真的喜欢他,就这样。

  常喜明白她的意思,眼神瞬间变得冷淡。

  “如果咱家没发现狂剑潜入府里,你打算瞒多久?”

  “孩儿从来不想欺瞒义父。”月灵低喃,“原本孩儿希望等到义父的心情平复之后,再找机会告诉义父,孩儿希望……能得到义父的祝福。”

  “灵儿,你该明白咱家与天绶门的恩怨,难道你忘了如果不是天绶门,烈儿也不会死?狂剑就算不是害死烈儿的凶手,但是他和傅鸿儒有过主仆关系,又是天绶门的名人,咱家绝对不容许他和你有任何关系。”常喜明白地说道,“灵儿,狂剑和为父之间,你必须做一个选择。”

  “义父……”月灵惊愣的抬头,为难与挣扎全写在眼神里。

  常喜平静地望着她,“灵儿,也许你会觉得为父太过残忍,硬要逼你选择,但是义父不会害你。狂剑不可能带给你幸福,而为父的要你幸福。”他慈爱地轻抚着她的头。“为父的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你。”

  “义父,你不会失去我。”月灵说道,咬着下唇。“义父,你真的不能接受狂剑吗?”

  “东厂——绝不容许天绶门的人踏进来。”常喜态度坚决。“灵儿,如果你……你选择狂剑,为父的……为父的不会怪你……”常喜别开身,瞬间佝偻的背影显得苍老,让月灵看得心酸。

  “是月灵让你伤心了……”她低着头,眼眸含泪,忍不住哽咽。

  “你……你好好想一想,桌上的参汤记得喝,为父的……明天再来听你的答案。好好休息。”叮咛完,常喜重重叹了口气,缓缓地移动步伐,离开了月灵的房间。

  看见义父为了自己的事那么难过,月灵自责不已,脆弱的身子靠向床柱。是她不孝,不能让义父高兴,反而令他难过;而狂剑——“不要放弃我们之间的一切,否则我会不惜血洗东厂。”

  他早就知道她是必须做选择的,也知道她很可能会选择放弃他,所以不惜口出威胁。可是义父为了她那么伤心,她又怎么能放下义父,自私地选择所爱。

  低垂的眼重新抬起,一眼就望见桌上的参汤。那是义父对她的关心。义父……狂剑,义父……狂剑,义父……忍不住的泪终于还是滑下眼眶。

  她下床,端起参汤,看见自己的泪水滴进碗里。她舀起参汤,一匙、一匙地和泪吞下。她其实没有选择,不是吗?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狂剑和她很难有结果,却还是纵容自己的心意,任两个人都深陷——

  啊?她头一晕,差点站立不住。怎么回事?端着参汤的手颤抖,瓷碗握不住地滑落,瓷器破碎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却尖锐地刺进她耳里。

  “狂……剑……”她颤抖低唤。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狂剑深情的眼,接着眼前一暗,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月灵软软地倒在地上。当碗被打破的声音响起,一直守在房外的常喜与刘御医立刻开门走进来。常喜将自己的女儿抱上床,刘御医立刻为她把脉。

  “怎么样?”常喜着急地问。

  “她喝进去了。”“失心散”的药性非常特别,除非深知药理与医理的人,否则不可能感觉它的存在,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没有解药。

  “它对灵儿的身体会不会有危害?”常喜又问。

  “不会。”刘御医皱眉。现在才问这个,喜公公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那就好。”常喜满意地点点头。

  “公公,这样做真的好吗?我实在不赞成。”刘御医再次叹道。他只能尽一个朋友的本分说出自己的看法,但他也明白喜公公不会接受。

  “咱家所决定的一切都是对灵儿最好的。”常喜一点也不觉得不妥,而且想好了接下来的事。“咱家已经写信请平王爷近日来提亲,在最短的时间内,咱家要为灵儿安排一个最好的归宿。”

  望着昏迷的月灵,想着他们拆散了这对有情人,刘御医仍是不赞同。

  常喜继续说道:“等灵儿醒过来之后,咱家会对她说,她和平王爷才是相爱的一对璧人。老友,请你也别在灵儿面前提起‘狂剑’、‘天绶门’这几个字,咱家要这些人远离灵儿。”他相信,当平王爷一看到灵儿出事的消息,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赶来,而他也可以藉此掂量平王爷对灵儿的心意有多重。

  望着常喜算计的眼神,刘御医心里却有别的想法。此刻灵儿已经服下失心散,不管好或不好,灵儿都注定要忘记狂剑,面对这个事实,刘御医暗自叹气。幸好失心散虽然没有解药,却不代表在人体内不会自然化去,让喝下的人突然恢复记忆。“好吧!”

  除了配合常喜的计划,他实在也不知道还能为月灵做什么。

  接到常喜的信,平王爷朱继平以最快的速度从洛阳赶来京城,并且到京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常喜。其实对于一个已经呈半退隐状态的公公来说,身为王爷的朱继平不必亲自去拜访,但因为常喜掌管东厂,一直对皇上尽忠,再者他是月灵的义父,所以朱继平对常喜就多了一分对旁人没有的尊重。

  平王爷到达的时候,常喜亲自在门口迎接。

  “常喜参见平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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