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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然而,他并没有立刻闯入,因为……房内的情况超乎他想象的诡异。

  只见老爸的头呈向下四十五度,表情很微妙,睁大了眼,与其说是怒目而视,不如说是不敢置信。

  室内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气氛不是剑拔弩张,而是静如止水。

  良久,罗父终于开口了:“臭丫头……你早就算计好的吗?”

  “怎么会?是因为罗伯伯让子,我才能险胜。”

  “少来。”罗父瞪她一眼,懊悔自己太轻敌,让什么子!不让子他都不见得能赢!事到如今,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问:“你想怎样?说。”

  “请您把儿子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他的。”

  啊?廊上偷听的男人的思路脱序了好几秒。

  然后他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到好笑又感动。好笑的是,这种台词由女方来说实在有点不伦不类;感动的是,她曾口口声声说伯麻烦,要求继续当朋友,现在却这样为他们的感情尽心争取……不过,她究竟是怎么让爸爸软化的?

  无暇深思其中原委,他还是担心她的处境,屏气凝神关注着房内动静。但见爸爸瞪着她,眼中倏然进出凶光,弯腰抓起脚下拖鞋,他心叫不妙,要出面阻止却迟了,拖鞋已脱手飞出——

  就听到一声响亮的“啪”,拖鞋在咫尺之前滑落地上,他愣了愣,才惊觉那竟是瞄准门丢的。

  “死孩子,这种事还要女孩子来说……老子可不记得把你生得这么孬!”

  原来早被发现了……惊愕过后,他推门入内,讪讪招呼:“爸。”

  朱皓音见到他,讶然道:“咦!你来了?”自椅上跳起快步走近他身边,看清楚他的打扮,噗哧一笑,低声道:“天哪,你怎么还穿着睡衣……”

  她不说他还没想到,低头一看,穿着睡衣就算了,而且还是跟朱父借来的老气款式,真不知一路上招来多少异样目光。唉,但一时情急,哪顾得了这么多。

  他靠近她说:“我听你妈说你来这里,差点被吓死。”

  她扬扬眉。“这是你家耶,又不是魔窟,你吓什么。”

  “喂,你们两个够了吧?咬耳朵咬个不停。”罗父插口了。

  他回望爸爸,有点尴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罗父也望着他,见他一身狼狈,更为赶他出家门一事感到愧疚,唉……

  算了算了,事到如今,他只好拉下老脸,为儿子忍受那死老朱的羞辱了。

  “我要去开店了。”罗父快步出房,在门口脚步一顿,留下一句话:“你还没吃早餐吧?带她一起去附近吃。”

  那颇具善意的话使他一愣,可又不敢过分惊喜。爸爸……气消了?接受了?是这个意思吗?脑中问号成串,但岂敢质疑。

  回房梳洗,换上便服,打开房门,赫然发现爸爸站在门口,以为生变,他心中又生忐忑,还没开口,爸爸先将他拉近,轻咳一声,悄悄对他说:“等下你找个机会跟她说,要她别把刚才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她爸。

  他是要说这个?笑意随诧异上涌,罗沐驰憋住笑,乖巧地点头静是。

  走至玄关,她已在门边等待;两人一出大门,他总算逮到机会深入了解:“你跟我爸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忆起今早得知她去他家时的冲击,他仍心有余悸,想不到现在居然天下太平。

  “这个嘛,简单来说,就是我们在棋盘上赌了一局,然后我赢了。”

  “……所以?”

  “所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喽!”她伸手环住他肩膀,哈哈大笑。

  他单手揽住她的腰,笑道:“喂,说真的。”

  “我是说真的啊。我们说好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条件,你也听到我的请求了,而且你爸也同意了嘛。”

  “他同意了?”他忍不住问。

  “啊?”她神色一呆。“不会吧,难不成你爸习惯耍赖?”

  “那倒不是。”只是才睡了一晚,隔天早上起来就化险为夷,太没真实感,他一时半刻仍难以确定这是不是只是一场美梦。

  即使爸爸被自己激怒,但毕竟是父子,比朱父好说话:他自信假以时日慢慢沟通一定可以成功,只是长辈的反对终究是件头痛事,岂料她竞能马到成功,这么轻易就搞定……不,一点也不容易,他忽地醒悟,有赢就有输,这次是她险胜,若是一子之差,输掉的可是他们的未来。

  为此,他不禁捏了把事后冷汗,不赞同地说:“你也太冒险了点。”

  “我才不冒险呢。”她反驳道:“我当然是心里有数,稳操胜券才会去的。”

  他闻言挑眉。“你哪来的心里有数?”

  “以前我曾在公园碰见你爸跟人下棋,所以对他的棋艺有概念。”她还在那时发现一个对此次战略极具价值的秘密,就是那个棋会的水准实在不高。

  他颇为意外。虽不谙下棋,却听说爸爸在棋友间算高段,原来真相竟是如此。“那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你的提议?”他又问。

  “喔,这就真的是用赌的了。”她摸摸下巴。“不过要是我输了,他就有绝佳笑柄可以攻击我爸,他又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我才猜他应该不至于断然拒绝。”结果罗父果然摩拳擦掌,兴奋极了。

  她分析得有条有理,却被他察漏一个重点——“如果他不答应呢?”

  “嗯,”她耸耸肩。“再想其它方法,从头来过喽。”

  他失笑,不知该赞她思虑周全,还是懂得见机行事。无论如何,这次的问题的确是由她经手解决的,反而当初大言不惭的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派上……他内疚地说:“我家里的事,应该由我自己来摆平才对。”

  “错错错。我家里的事不也被你揽在身上吗?”她认真纠正他的想法,不要他再对自己如此苛求,因为他总是那样默默辛勤努力。

  要不是上次从爸爸的说辞里嗅得蹊跷,几经追问得知真相,她恐怕永远都不晓得他曾如何瞒着自己煞费苦心讨好爸爸,而这令她有多惊讶就有多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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