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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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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身背对门,瞥见邻门前挂了把伞,伞面已干,显示孟老太太之前出过门。 她认得这把伞,那是孟老先生的遗物,孟老太太一直很珍惜;听说有一次她回家之后忘记自己将伞挂在门把上晾干,还在家里找得团团转,深怕遗落在外头。 孟蕴真注视那把伞想了想,决定替她送入屋中,于是伸手拿起伞,不料伞柄竟轻易牵动门把,她一愣,才发现门未上锁。 推门而入,意外见到孟老太太尚未上床睡觉,而是背对自己斜靠在沙发上,她说:“孟老太太,您又忘了锁门……孟老太太?” 等等!似乎不太对劲── 沈宇回到台北时已是凌晨,一踏入大楼,他连自己家都没回,立即赶往她家。 他无法顾虑会不会打扰到她的睡眠时间,因为他无法等到明天再说。一路上焦虑难安,不知拨打她手机几次,但皆是未开机状态,改拨她家电话亦然。 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他伸指按下门铃,一次……两次……三次……无人应门。 他拿起手机拨打她家电话,里头传来电话铃响,一次……两次……三次……无人接听。眉头越攒越紧,忧心渐渐覆盖焦虑。若她在屋内,但不想接听电话,应该会将电话线拔掉,而不是放任电话持续作响。难道她这么晚还没回家?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虽也可能是她欲装作不在,他却无法不着急。 想起她之前跟陶菲菲在一起,他改拨陶菲菲的手机号码,得到的回应却是── “我在睡觉,有事请留言。不过如果你姓沈就不用了,我跟你无话可说。” 他只能微微苦笑,安慰自己她或许在陶菲菲家里。 又在门前伫立了将近半小时,他才拖着疲惫的步伐乘电梯回到自己家。推门入内,夜晚的客厅没有一丝光亮,他第一次感觉一片漆黑会压得人喘不过气。 打开客厅灯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再次试图拨打她的手机号码,但一样徒劳无功,只得合起手机放在茶几上,以手覆额,颓丧地平躺下。 长途跋涉的辛劳加上一路上紧绷的精神状态使他心力交瘁,运转过度的思绪渐缓下来,被睡意一丝一丝抽干……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沉睡当中,突来的刺耳声响不停攻击耳朵,他缓缓睁眼,被刺目的光线照得眼睛微眯,这才发现自己睡了许久,天色已经大亮。一看壁钟,竟已是下午一点半,他蹙眉按着因睡姿不良而酸痛的脖子,走向仍在作响的对讲机。 “沈先生,孟先生来访,要请他上来吗?”管理员说。 他微一皱眉,脑袋一时转不过来。“哪位孟先生?” 管理员回头对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是孟蕴生的声音:“喂,我要上去!” 沈宇揉揉眉心,无奈地跟后来接上的管理员说了句:“请他上来,谢谢。” 片刻后,门铃响了,他上前打开门,门前的孟蕴生没跟他打招呼,甩掉鞋就往里头横冲直撞,四处勘查一遍之后,回头瞪他,问道:“蕴真呢?” “她不在这。” “真的?”孟蕴生眯起眼。“那她家为什么没人,手机也没开?”好像笃定了她行踪不定就一定是被拐到他家。 沈宇在餐桌边坐下。“……她也没跟你联络?” “啊?”孟蕴生的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线。“这句耐人寻味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昨晚没回家。” “什么?!为什么?!”孟蕴生立刻切换入激动模式,冲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你这混蛋做了什么!啊?” 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让她生气了。”不愿用更激烈的词汇。 然而这对孟蕴生来说显然已非常可怕,因为他当场脸色大变。“你你你你这白痴!你刚刚说什么?你居然敢惹她生气?!” 沈宇闷不吭声,心里比他更不好过。 只见孟蕴生急急忙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等待片刻,爆出一声咒骂:“妈的!果然又没开机!小妹,是哥哥我啊,你生气归生气,但是我完全不认识那种人间败类,你千万别连带不理我啊……”又哀嚎了好一会儿,留言完毕,回头恶狠狠地瞪向沈宇。“你这蠢材!你知不知道她心情坏到极点的时候会怎样啊?!” 沈宇无法回答,只知道她心情不好会炸食物,心情糟糕则会猛打沙包。 “她会搞蒸发!好几年前,我跟她好友分手后她忽然失踪了,过了整整一个月才肯回来见我,当中只跟我爸妈报过平安,断绝任何联络!”经过那次恐怖的经验,他再也不敢跟她的朋友有多余交集,如今却因这家伙而受累,天哪…… 面对他夸张的声嘶力竭猛抓头发,沈宇无言以对,只有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所以,她难道也会就此失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孟蕴生气呼呼离开之后,沈宇一秒也没浪费,开始倾全力追查孟蕴真的所在。 陶菲菲谢绝会面,高悟森爱莫能助,孟老太太家总是没人。 失去她消息的第二天,他终于出了下下策,埋伏在电台准备拦截她。 五点半,他准时守在电台门口,终于等到她录音结束的六点,然后是六点十分、六点二十分、六点三十分……七点整,心情由忐忑至失望。 是扑空还是错过?他不愿加入她刻意避开的可能。 隔天下午,他在同一时间抵达,放弃守株待兔的计画,这次直接进入电台内部,见到一位助理模样的年轻女子自眼前走过,他拉住她,问道:“请问‘倒挂音符’的DJ Jane现在在里面录音吗?”感到对方狐疑打量的目光,他表明自己的身分。“我是她男朋友。” “你找Jane的话,她因为这星期有事,把录音时间全部调到早上十一点到下午一点了,她没跟你说吗?” 闻言,他狼狈得说不出话来,由发烫的耳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可疑。 等待令人心急如焚,当天晚上他一直无法入睡,直到晨光熹微才合眼。 隔天十二点半即抵达电台,下午一点十五分,在缺眠的恍惚状态下,他终于见到那睽违许久的熟悉人影自大门口走出── “蕴真!”他上前急切地喊一声。 她回过头来,见到是他,神色意外又惊讶。 至少没有憎恶。他紧绷的心情总算能放松一条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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