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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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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她幽幽叹了口气。“居然病了六天,真没出息。” 这跟出息有什么关系?他不解。“前阵子天气忽冷忽热,很多人都感冒了。”包括隔壁家的孟老太太,所以他才会误解。 “本来我以为自己不是‘很多人’。大学时代同学曾送我两块小匾,一曰‘无病金刚’,一曰‘不死铁人’。果然人不该铁齿?”她状似认真地沉思着。 “唔。”这是不是就叫无言以对?“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她瞄眼手上的脆笛酥,又说:“对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家还有几盒新的可以送你,以答谢你上次的帮忙。” “没关系,不用了,真的。”不觉婉谢得有点用力。 搭电梯回到楼上,走到自家门前,不期然想起之前听过的那句话: “二十九楼住了很多怪人。” 他忽然稍微能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了。 表情不算亲切,话不算多,但古道热肠──这是两次见面下来,她对他的印象,更精准一点来说是──好印象。 既然大家同住一栋大楼,先前又承蒙他照顾,理应找个时间买块蛋糕登门道谢;可是计画赶不上变化,原本空闲的白日,却被朋友临时找去帮一个短片配音,为期十天,每早十一点半得准时报到。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她没有正职,经济来源全靠兼职。这时她就不得不感谢家族遗传,给她一副不错的嗓子和清晰流利的口齿,让她得以靠卖声为生──配音、制作有声书诸如此类;所以感冒会对她造成不小的麻烦。 她的主要兼职是电台DJ,负责主持一个音乐性节目,播放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十一点。节目性质不算热门,听众却不少,至今已迈入第四个年头,幸运地尚未被淘汰。据陶菲菲说是因为她放的音乐很适合晚上听。 “还是你希望我说,这跟主持人的功力有莫大关系?”陶菲菲嘻嘻笑问。 “不用啊。你刚才的说法很好了。” 当初是在非常偶然的机会下入行的,随后幸运地发现自己喜欢这份工作,因为她可以在节目中安排或推荐自己喜欢的曲目。而当听众表示享受她挑选的音乐,对她就是一种肯定。 “唉,你的反应就不能再热烈一点吗?” 那种“真受不了你”的无奈,跟自己在一起时好像常在陶菲菲脸上看到,但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因为她自认还满好相处的。 有时清闲有时忙碌,时间自由又不自由,这就是她的生活。 不过最近的一个意外迫使时间被压缩,令她有点困扰。 早上十点,二十九楼,一人匆匆从门内奔出按了电梯,又匆匆奔回屋内,二十六点五秒之后再度冲出屋子,按下电子锁的自动上锁钮,喘着气望向电梯顶上。 右边电梯好不容易爬到顶楼正要下来,左边电梯顶上的数字灯则没亮。 没错,有部电梯故障了,所以从两天前开始,这栋大楼所有住户只能共用一部电梯度日,而且听说因为问题严重,维修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抱怨无效。 数字终于变成二十九,电梯“叮”一声打开,里头已有一人。 她走进电梯,看清那人面貌,有点惊讶地愣了愣。对了,差点忘记他住楼上。 他也面有讶色,率先开口:“早安。” 她举手挥挥算是招呼,只能“嗯、嗯”两声……因为她嘴里正含着块炸猪排。 电梯里弥漫着一股略嫌油腻的香味,他们没再说话,或者该说是他没再说话,而她无法说话。 炸猪排,金黄酥脆的炸猪排、睽违很久的炸猪排……不,这样的思考方向不行,应该是不健康的炸猪排才对。 电梯一路下降,不健康的炸猪排一点一点慢慢消失在她齿缝间…… “哇!小姐,你这么赶时间啊?”从二十一楼进电梯的一位妇人见到她的模样,忍不住好笑地问。 她点点头,从容得让他几欲心生佩服。 电梯抵达一楼时,她将最后一口炸猪排吞入口中,回头对他挥挥手,然后像喷射机一样飙了出去,神速得令他甚至来不及跟她说再见。 上次是脆笛酥,这次是炸猪排,而今电梯只剩一部,相遇的机率大幅提升,所以想当然尔一定会有下次。 汉堡肉。炸鸡排。大蒜面包。蛋饼…… “嗯嗯嗯嗯。” 这天早上,当她边发出奇怪的鼻音边将一个纸袋递上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薯饼。“给我的?”不能确定。 “嗯。”她露出和善的笑容──顾忌着叼在嘴上的薯饼,当然只能微笑。 他注视手上散发热气的纸袋,沉默了几秒。“谢谢。”语气有点怪怪的,因为实在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她摆摆手,“嗯嗯嗯。” “不客气”吗?他似乎有些听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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