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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不知道。这事怪得很,因为她怕晒,从来不参加登山活动的……”

  她突地心念一动。“对了,有阵子她常在周末假日时去光顾一家咖啡店,好像就在山区……可是不对呀,谁会穿着登山装去喝咖啡?”咖啡店?经她一提,记忆复苏,他想起他曾载莫静蕾去过一家半山腰上的观景咖啡店,拿她的生日蛋糕;那家店的店名很特别,他到现在还记得。不放过任何可能,他立刻打开搜索引擎,键入“如愿以尝”四个字,很快便找到店里的电话,拿出手机,照号码打去问。

  “你们有一位常客,之前曾跟店里订做生日蛋糕……”

  “哦,你是说莫小姐吧?”对方立刻理解过来。是好兆头。

  “对。请问她现在在你们店里吗?”他不觉握紧手机。

  “没有耶。”一句话让他陷入失望,下句话却让他立刻精神一振!

  “不过,她早上有来过喔。”黑眸霎时放光——宾果!

  据说,莫小姐在店里用过一顿简餐后,就往山上去了。

  将车停在咖啡店的专属停车场,雷昱野也往山上去,一路追寻她的行踪。照说她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走丢,一定晚上就会回家,但他不愿等到那时,因为她诡秘的行事,让他感到事态严重,非常介意。

  她干嘛对他说谎?有事不能直接问他吗?还有,她到底跑到山上来干嘛?猜不透当中的环节,他烦躁得快发疯了。

  一路往山上去,人越来越少。他边走边往来梭巡,迟迟没发现伊人芳踪,不禁心中焦虑。他会不会跟她走了不同的路?她会不会早就下山了?

  她不惯登山,独自一人,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脑中刚闪过这念头,就瞥见路旁的灌木丛有道青影——一是条赤尾青竹丝!

  她该不会被毒蛇咬伤,性命垂危地受困山里吧?这念头让他悚然一惊,仿佛被人拉紧了神经,脚下走得更快,边走边喊她的名字。

  “莫静蕾——莫静蕾——”啾啾瞅——鸟叫悦耳作答。

  “莫静蕾——莫静蕾——”唧唧唧——虫鸣宏亮响应。

  “莫静——”

  “吵死了!”一句咒骂从顶上砸下。

  有人?猛地朝声源望去,上头有个平台,用篱笆围起,隐约见到似有炊烟,雷昱野心头一喜,加快脚步上去,隔着篱笆,见到一个老人半卧在一块大石上。

  这老人身材瘦小,发须尽白,但看来精神矍铄,让人猜不出确切年纪。

  他身穿深色复古唐装,一手枕在脑后,跷着腿,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嘴里咬着杆长烟斗,啵啵啵吐着烟圈,十分悠哉。

  雷昱野站在篱笆外,礼貌询问:“请问一下,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经过?她个子不高、长头发……可能还穿着很多衣服。”问完了,老人却毫无回应,仿佛充耳不闻。

  “老先生?”雷昱野奇怪地唤了声。要不是方才骂他的声音听来苍老,而这里除了老人以外没别人,他恐怕会以为他是个聋子。

  啾啾啾……唧唧唧……回应他的,还是只有鸟叫虫鸣。

  搞什么!雷昱野很快沉不住气,推开篱笆门,走到老人面前。“老先生,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经过?她——”

  “吵死了。”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话。

  雷昱野脸色凝住,顿时冒火。这死糟老头,别人客客气气地问他,不答就算了,这什么鬼态度?

  “你刚刚在那鬼吼鬼叫,把天地灵气都搅乱了。”老人怪罪。

  呼!呼!忍耐、忍耐。“抱歉,我是一时情急。”

  “你再说一次,她长什么样子?”

  “个子不高、长头发,可能还穿着很多衣服。”老人静默几秒,淡淡道:“你又没送我水果礼盒,我为啥要回答你?”轰!爆炸。“你个老疯癫,马的神经病!”气死了,害他浪费那么多时间,雷昱野转身就走,迈出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句——“是不是长相秀气、肤色白净、眼角有颗痣?”雷昱野霍地顿住,微僵地回头看他。“你——”

  “我要吃烤蕃薯。”老人忽地天外飞来一笔。

  “……什么?”他脸色古怪,觉得这老头秀逗得厉害。

  “我说,我要吃烤蕃薯。”老人终于看向他,对着他两眼一翻。“年纪轻轻就耳背啊?要我说两次,啧。”

  “我没有烤蕃薯。”雷昱野咬牙,努力忍住掐死他的冲动。

  “我知道你没有。后头的厨房,地上有一箩筐蕃薯,你去烤就有了。”老人指指后头的红砖瓦舍。

  “开什么玩笑!我急着找人,哪有空烤什么鬼蕃薯!”老人不再说话,仰天躺下,旁若无人地继续吞云吐雾。

  雷昱野怒视他,但好不容易有线索,又不能就这么走了……Shit!

  就去厨房看两眼,很麻烦就拉倒,心中脏话连连,他大踏步走到房舍后头的厨房,高大身躯蕴满怒火,砰一声,用力推开门。

  一阵浓烟扑面而来,熏得他眼睛一闭,再睁开眼,发现破烂的厨房全是落后设备,而烧着火的炉灶前蹲着一个身影,那是——“莫静蕾?”他错愕叫道。

  她回过头来,见到他,显然也极意外,整个人愣在那里。

  “你在这干嘛?”终于找到她,他却满腹疑窦。

  “我……”她瞄眼手上的柴薪。“我在烤蕃薯。”

  “……”他找她找得快疯掉,她却在这烤蕃薯?“你到底是……”

  他眼角抽搐,觉得脑神经快断裂。

  她抹掉被柴火熏出的眼泪,咳了几声,用微带鼻音、可怜兮兮的声音说:“能不能让我把蕃薯烤好再说?”

  晴空万里,微风宜人,凉荫舒爽,蕃薯烫手。

  闷热的厨房里,两个都市人汗流浃背,笨拙地跟那原始的炉灶奋斗好久,好不容易烤好蕃薯,紧张的气氛全没了,他甚至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此时,坐在树荫下,他们默默剥着蕃薯,气氛有点沉滞。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终于,她开口打破沉默,想了想,又修正道:

  “我是说,我不是恶意骗你的。”她没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的行动会被他戳破,而且他居然还找到这来,让她错愕、尴尬又有点仓惶。

  “你到底来这干嘛?”她低头,很慢地咬了口蕃薯。“我听说,有别的电台找你过去。”果然是为了这个。“关于这件事……没跟你说过,是我不好。”他耙耙发,试着解释:“我只是没把它当一回事,因为我立刻就拒绝了——”

  “你说什么?”螓首猛抬,她惊愕打断。“你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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