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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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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张轸尴尬地一侧头,伸手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再摸下去。 “要到郢都至少还要五天。幸好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妹妹,说你生病了,他们才好心让我们搭车,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为了避免麻烦,他不得不说谎。 “能不能让驾车的那位大爷慢一点。”云桑掀开布帷,向山歌传来的方向张望。 “你想听什么?”他指的是车外面传来的歌声。 “停下来歇息一下吧。这一段路太长,很闷。”云桑道,“何况你们琴国的相国大人,未必会比你更快到达郢都。” “你是担心我在琴与竹还未结盟时,就被辰宫的人杀死了吗?”张轸半开玩笑地道,“别担心,我的运气一向很好,不那么容易死。” “好。”云桑皱眉说道,“你好固执!就这么急着去见我姐姐,命都不要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很没用?”张轸略低头,不答反问。 静默了一阵之后,云桑眨眼反问道:“我有这样说过吗?” “你的眼神在告诉我:痴情固然难能可贵,但愿你不是一个全无英雄气概的废物!”他笑了。 “谁说男子汉就要有英雄气概?”云桑讶然笑道,“一个人活着,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平凡也不是罪过啊。比如我们‘辰宫’的历代老宫主,他们都是穿葛衣食栗黎的普通人,可是在竹国,没有人不尊重他们。” “既然如此,那你们‘辰宫’为什么还会卷入琴竹两国的纷争?”张轸奇道。 “卷入两国纷争的,只是像姐姐那样被派作巫尹的宫中弟子以及老长。这是‘辰宫’沿袭百年的规矩,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一旦选择以后,就与伏牛山的宫门再不相干。”接着云桑又道,“我跟姐姐以前都只是伏牛山上采桑养蚕的人,我们从小没过上好日子,姐姐她一直很羡慕王宫中人的生活,羡慕那些生在帝王家的人。” “苦日子?”张轸摇了摇头道,“人活着,不就是要受苦的吗?你以为投胎到了王家就不苦,只怕会受更多的苦,不过那是你所不能了解的另一种苦罢了。” “南有缪木,葛累之。乐只君子,福履子之……” 舆外的竹国女子歌声越来越近,清越而高亢的声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愉快的声音打破了舆中的沉闷,让云桑也心动,跟唱道:“南有木,葛荒之。乐只君子,福覆将之。南有木,葛萦之。乐只君子,福覆成之。” “你在唱什么?”张轸抬起头好奇地问。 “这首是我们竹国的歌谣,唱的是祝福。祝富贵人,让福气就像是山葡萄藤,一下紧紧地缠着他,福气多得重得把树干都压得弯了。不过一直以来,我以为这首歌要说明的道理不是这样。”云桑眨着明亮的双眼笑道。 “哦?”张轸道,“你觉得这歌讲的内容应该是……” 云桑抬手掀起车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复又睁开,道:“你看到南方的青山吗?那山中有一株身形弯曲的树。它的身体弯曲,树干不直,可是葛藤却牢牢地缠在它的躯干上。有的人认为它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不但天生驼背,还被葛藤缠住,所以葛藤是它的灾难。但是乐观的人不这样认为,乐观的人觉得那树本来孤零零地待在山中,而葛藤缠上它,它就不再寂寞了。所以葛藤就是对它的祝福。只要你是快乐的人,福气就会这样一直缠绕着你,伴随着你锳过受苦受难的人生。” “你说得更好!”张轸抚掌赞道。听完她的话,一时间竟颇多感触。 福气……那是她对他的祝福吗? “对,你跟我来。” 云桑招呼驾车的人停下车舆,拉着张轸的手,把他带到了车外,指着遍野不知名的粉色花草道:“看,这一片就是兰草。” “这香气很熟悉。”张轸眯起眼睛嗅了嗅,原来那味道竟然和云桑头发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你肯不肯帮我做一件事?”云桑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地说。 “只要我能办到。”张轸道。 “好,你帮我过去采些兰草过来,我编个环送给你做佩饰好不好?”云桑指着前方的粉红花草笑道,“粉红色花朵的才是我们平常采的兰草。那淡蓝色的不好闻,不要采错了。” 纤巧的手指掐下粉红的花朵戴到头上,然后用芳香碧绿的兰草叶挽着一个又一个的结,最后把它们结成环佩。 “看着吧。做人要有草叶的韧劲儿。不管怎么被扭曲,都不会断。”云桑把草佩拿到他眼前,得意道。 迟疑了一下,张轸接过那草佩看了又看,忽然笑道:“韧劲,难怪你这么固执,原来是和它学的。不过……” “不过什么?”云桑道。 “我虽然从未到过竹国,不过我以前在琴国的夫子就是个竹国人。我记得他好像曾经跟我讲过,像这种兰草佩,是竹国的姑娘们织来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难道你对我有意思?”张轸拈着那枚草佩,笑得十分诡异。 “什么,你竟然嘲笑我?我不送你了,你还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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