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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又是一笑。“不用客气,你们待会就好好享乐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总管,您不一块留下?”秀娥叫住她。

  她笑得有点尴尬。“不了,你们吃喝就好,我怕自个若在场,反而让你们不能尽兴。”她相当有自知之明。

  众人也不吭声了,也是啦,的确如此。

  于是她转身回房,识相的将厨房留给大家。

  回到房里后,听着阵阵由厨房内传来的欢闹声,还有人唱起歌,恭卉更觉少了她是对的,气氛才能这般欢乐。

  可一股淡淡的难过油然而生。什么时候她才能融入他们,不遭他们排拒啊……

  正在自怨自艾中,门板蓦地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她有些讶异。所有人这时候都在厨房里同欢,谁会来敲门?

  起身去应门,门外站的是秀娥,身后还跟着厨子,一人端着一个托盘的菜,进屋后将她的小桌子摆得满满的。

  “这是……”

  “这是大伙要我端来请小总管也尝尝的。”秀娥笑说。

  “呃……这样啊。”眼里泛出感激。“那谢谢大家了。”她连眼眶都红了,想不到他们还会想到她。

  “是啊,这是一小壶的云白酒,您若不喝,大家也不安心。”秀娥由怀中取出一小壶的酒出来后又说。

  这让恭卉顿时心冷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他们是要她“背书”,不是真想到她,给她送食物来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不认账,若是贝勒爷问起,就说是我的主意,他不会怪罪你们的。”

  “那大伙就可以放心畅饮了,只是……大家怕你酒后‘乱性’,喝醉了会拿众人开刀,这酒只倒了一丁点来,可怎么办才好呢?”秀娥竟朝她顽皮的眨了眼。

  她一愣,这才惊觉自个被开玩笑了,愕然后不禁傻笑了起来。

  见她难得不知所措的呆笑,秀娥大胆的拉着她坐到桌前,塞了杯酒给她。“喝吧!”

  其实大家早想过这位总管虽然严厉,但只在有人犯错时会罚得严苛点罢了,平日对待众人经常是嘘寒问暖,有困难时更是雪中送炭,压根是个面恶心善的人,只是众人对她积惧已久,才会一对上她就战战兢兢的生怕出错,可只要大家以平常心对她,她实在称得上是一个很好的主管呢!

  而且他们也已听闻简王对她们母子的所作所为,众人皆义愤填膺,纷纷同情起当年她一个姑娘家带着重病的额娘,过着艰苦的日子,而且想想,自个的主子也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人,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她会如此严酷对人,也是被逼的,便开始懂得对她多些包容了。

  恭卉笑着喝了一口酒。“你们不怕我会酒后‘乱性’?”她笑得鼻子酸酸。

  ‘不怕,因为大伙喝得比您多,若说要乱性,铁定闹得比您凶。”厨子也大着胆子同她开起玩笑。

  秀娥说的没错,这女人原来还挺平易近人的嘛!

  这一夜,恭卉真喝醉了,醉倒在众人的温暖里。

  翌日站在京城最大的客栈前,恭卉犹豫着要不要踏进去。

  算了,还是走吧,她还没办法宽宏大量且心平气和的面对那个让额娘伤透心的女人。

  曾经额娘将她当成亲姊妹对待,丈夫、荣耀、富贵都毫不吝啬的与她分享,可她却是这样回报额娘的。

  坦白说,要原谅她真的很难!

  就连阿玛,自个也没打算去见他,见了面恐怕也只是增添怨怼吧。

  “姑娘,我见过你,你上回来过,也是在这门口站了好久,这会又要找人是吧?”就在她决定要转身离去时,客栈里的人出来了。

  “你怎知我又要找人?”上回她虽是被赶走的,可并没说过要找谁啊?

  “上回你不就是跟着那姓孔的女人身后来的吗?其实那回不是咱们要赶人,是姓孔的那女人交代把你弄走的,所以我知道你要找人,可这回你想找的人不在了,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她被人撵出这里了。”

  “她教人撵出这里了?”她吃了一惊。

  这怎么回事?

  “是啊,她在这住得好好的,房费从不拖欠,打赏咱们的也丰厚,算是咱们的优良贵宾,可惜得罪了贵人,硬是教人给没收身上所有的银两、首饰,然后轰出了这里,要她上街头乞讨去。”

  “天啊,有这种事?!”她更心惊了。

  “想想,她瞧起来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人,弱不禁风的,这样身无分文的被赶上街头,铁定凄惨无比,我瞧没三天就等着收尸了。”

  “她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要这样欺负她?”

  “还不就是当今最受万岁爷宠爱的皇子,十七阿哥,永璘贝勒。”那人无奈的说。

  “是贝勒爷做的?!”闻言,她完全呆掉。

  “就是啊,他派了个太监,叫德兴的,那人一来就毫不留情抄她的房、她身上的东西、随身的宝贝,总之,只要是值钱的全都抄,说这是她丈夫当年贪污的钱,全部得缴回国库,她就这样哭哭啼啼,狼狈的被赶上街头了。”

  那男人要德兴做得这么绝?她怔怔地摇着头。

  他……是在为她出气吗?

  原来,这男人私下还是很恼阿玛这般对待她,虽把阿玛的命救了,可也不让阿玛真正好过,就连孔兰也不放过,一并算账!

  他这么做,她真不知该感恩他如此护她,还是该恼他太小心眼,非得帮她复仇出气不可。

  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啊,从不让自个吃亏的,有仇必报,有怨必除,可这回仇是她的,怨也是她的,他却出手比她还狠,这……

  “孔……我是说那女人后来去了哪儿,你知道吗?”她急急问。

  “不清楚,那天来了一堆官兵,吓都吓死了,谁还会注意那女人被赶到哪里去乞讨。”想起那天“兵临门下”的情形,他还心有余悸呢。

  再怎么说,他们的客栈也是号称全京城最豪华的,来的客人个个有头有脸,就连自家大老板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一号人物,可那天官兵一报出永璘贝勒的名字,竟就无人敢上前挡人,连吭一声也不敢,就这么眼睁睁地任人在这儿大闹了一场。

  “真的没人知道她的去向吗?”

  他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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