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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难道,出身不如人就得认命?

  若真非得如此,那好吧,他要娶就让他娶,她会成全的,自己前世与今生经历过这么多事,连死都死过的人,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她忍,她就忍!

  茶园到了,四平过来拉开马车帘子,曾思齐先下了马车,回头伸手要牵莫可儿下来,可她避开了他的手,自己下车了。

  他瞧了这状况,收回手来。“进去吧。”他淡淡的说,也不等她了,自己先往前走。

  她瞧着他的背影,人怔了怔,心不住的发疼。

  “大少奶奶,进去吧。”瓶儿上前提醒的说。

  下车的宾客越来越多,她这样呆站着只会引人侧目。

  她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若失态,稳会成为全杭州笑柄的,深吸一口气后,她挺起胸来,不让人有机会议论的走进茶园了,可尽管如此,仍能听见身后嘲笑她让曾家人嫌弃的耳语,她忍着难堪,充耳不闻。

  她进到茶园后,曾思齐已不见人影,他就这样甩下她,让她自己面对吗?她叹了口气,也不想去找他了,这会两人哪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见李氏早已到了,就站在祖母身旁招呼着客人,那长袖善舞的姿态让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才是曾家的大房媳妇。

  而真正的长媳于锦绣则静坐一旁默默的喝茶,见人只知点头微笑,哪有李氏手腕高明善于钻营,众人都想,曾家的大权早晚要让二房占去。

  莫可儿本来想上去帮帮婆婆的,但轻叹一声后又止步了,自己的情况并不比婆婆好,她也是众人嘲笑的目标,想帮婆婆其实是自不量力。

  不想这么快面对众人的冷言冷语,这会只想找个地方暂时待着,能躲一阵子是一阵子。

  这么一想,她便转身要找地方躲藏,怎料忽然有个人挡了她的路,她身子一侧要让路而行,可那人再度挡上来,她瞧了那人一眼,终于忍不住道:“对不住,你挡了我的路。”

  “你不认得我了吗?”那名男子切齿的说。

  这声音让她猛地一震。“啊?你是……你是严烈?!但是你的脸……”盯着他的脸,她愕然得说不出话了。

  没错,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严烈,只是他五官不太一样了,鼻梁歪了,眉毛也去了一条,眼角还有块丑陋的大疤,以前俊俏的模样完全不见了,若不仔细认还真认不出来。

  “对,就是我!”严烈双目冒火的瞪着她。“我会变成这副德性,就是拜你与曾思齐之赐!”

  她这才想起那日他被吊在市集的高梁上,薛东珠命人朝他丢了不少石子,这打在身上便罢,顶多内伤,若打在脸上则极可能毁容,她瞧着他歪斜的鼻梁,想起薛东珠那发怒的最后一击……

  她身子一颤,眼珠子往一旁闪去,不敢再看他惨不忍睹的脸庞,吞了吞口水说:“其实……你没死也算命大了。”不知说什么好,她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是啊,我就是命大,老天留我这条命,让我将来找你们夫妻报仇雪恨!”他怒不可遏,自己本来貌似潘安,可现在却成了这副鬼样子,连过去的几个外室见了都怕,再没女人看得上,只除了家中那母老虎薛东珠乐见他变丑,直说这样他才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而他那一边眉毛就是教薛东珠给剃的,他会这么惨,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女人与她的丈夫曾思齐,他与他们已是立下不共戴天之仇,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薛……薛东珠,咱们在这!”她突然朝他身后大喊一声。

  那胆小的男人闻声马上吓得回头看,莫可儿趁这机会快溜,等他发现受骗回过身来时,她已跑得不见踪迹,让他气得跳脚。

  溜开的莫可儿躲到了一座没人的棚子后头站着喘息,暂时不想走出去了。

  一来就撞见严烈这冤家,真是倒霉,不过薛东珠是李氏的亲戚,会受到邀请过来也是正常,只是自己没料想到而已。

  正吁口气时,有人走进了茶棚里,两人说话的声音令棚后的她倏然僵住。

  “我说这不过是娶个平妻,婚前相看一下罢了,又不是拜堂,有必要找来这么多人吗?还非要我也来一趟,这曾家就喜欢摆场作样!”说话的是阮夫人赵美音。

  “娘,其实这是我的主意,祖母与伯母只说办个茶会,是我主张大大操办的。”阮玫玲说。

  赵美音讶然。“你的主张?人家娶平妻关你什么事,还帮着搞得这么盛大?”

  “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是有意让亲朋好友都来瞧瞧莫可儿的笑话。”阮玫玲恶毒的说。

  赵美音一听就明白了,轻笑一声。“那莫可儿就是你说的,曾思齐在外头娶的贫妻?”

  “可不是。”

  “好吧,你若想教训她,给她难看,那我也无话可说了,谁教这女人敢惹我的女儿呢。”赵美音拍着阮玫玲的手背笑起来。

  两母女简直一个样,一样气量狭小,一样不管别人死活。

  在棚子后头的莫可儿掀开棚子的一角,瞄见赵美音后,全身颤抖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会再见到这个人,这前生杀害自己的凶手!

  她见赵美音仍打扮得雍容华贵,一如她自傲的阮家大夫人头衔,她深怕人家看低,一出场绝对要艳光四射,这点阮玫玲也学去了,今日打扮得同样富贵逼人。

  她脸色越见苍白,自己前生几乎都操纵在赵美音手里,唯有讨好这人,自己与娘才能在阮家活下去,可最后,仍教这狠毒的女人整死了。

  再次见到这女人,她蓦然想起娘悲惨的一生,赵美音善妒,容不得任何妾室出头,打骂整治后院的女人是家常便饭,娘活着的时候经常被叫去羞辱甚至挨打,在阮家活得没有一日快活,也许娘死了,才算是解脱吧?

  想到自己竟还能为娘亲的死感到庆幸,莫可儿悲凉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不知何时,曾思齐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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