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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回殿下,奴才一早还没看到他。”吴瑾恭敬的回答。殿下是怎么了?今早的脾气怎么这么大?

  朱瞻基怒问:“不会还窝在棉被里吧?主子都起来了还不见人影,是要我这个做主子的去伺候他吗?去把他给我召来”说着,重重的放下杯盏。

  吴瑾心惊的领命而去,不到半住香的时间,郭爱就随着吴瑾匆匆赶来。

  一瞧她还一脸睡眼惺松的,一想到自己却为这个吃好睡好的家伙而失眠,朱瞻基立刻发难,“你好大的胆子,竟比我这个主子还晚起。”

  郭爱看了眼天色,再低头皱眉天才蒙蒙亮而已,明明就是他起得太早,还怪别人赖床,他今天是吃了炸药吗?

  见她不语,他心头更闷,“平日不是很多话,怎么现在成了闷葫芦?”

  “呱……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吗?”她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挑眉,“何以见得?”

  郭爱偷偷扮个鬼脸。很明显好不好!

  但她面上还是恭敬回话,“因殿下平日习惯喝热茶,但现在壶身和杯盏都布了层细细的露珠,可见热茶已转温凉,茶香变淡,入喉的茶韵变得干涩,所以奴才斗胆的猜测殿下肯定心情不好才连茶都喝不下。”

  朱瞻基心中莫名一喜,没想到自己平日的喜好,这小家伙观察得如此细微,心中的那股闷气渐渐的消散了。事实上,如果今日是别人说这种话,他可能顶多觉得这是个细心、观察入微的奴才,但因为是初日,他就是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吴瑾,将本殿下的黑将军们提来。”他心情一好,想来斗蟋蟀。

  等吴瑾提来一篮物品后,朱瞻基屏退他,只留下郭爱。

  郭爱心想,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现在心情明显的大好,周遭都开满蔷薇花。

  “自己选一只。”他掀开篮上的黑布,只见里头有十来只蟋蟀,每只都很硕大,通体鸟黑,动作敏捷。

  明白他想斗蟋蟀,郭爱特意挑一只长得瘦小的蟋蟀,“就这只。”

  就这样,两人像孩童似的,在一方天地斗起蟋蟀。

  手拿蟋蟀草,郭爱拨弄看自己选中的蟋蟀,要它上前去咬朱瞻基的黑将军。

  “杀啊,咬它、咬它,不用怕,我给你靠,咬脖子!”她边响喊边手舞足蹈。

  “黑将军,上啊,用力咬下去,一咬毙命。”朱瞻基也不甘示弱,手拿蟋蟀草,命他的常胜黑将军像往常一样,让敌人一次毙命。

  但奇异的,黑将军不再骁勇善战,频频被郭爱选中的蟋蟀逼到角落,那蟋蟀身体轻盈,总能灵巧的闪过黑将军的致命攻击,两只蟋蟀斗得难分胜负,谊还是朱瞻基第一次斗提织斗得这么快活,他兴奋的看向郭爱,就见对方不顾形象的呐喊着,双眸熠熠生辉,双颊红扑扑的,眼见、嘴儿全是笑意,朱瞻基脸上也染上笑意。

  虽然高兴痛快,但心中总有个角落感到淡淡失落,不知是第几次的忖道:若初日是女儿身就好了……

  郭爱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蟋蟀上,一见有机可趁,她拨弄了下蟋蟀草,手下蟋蟀猛捷的奋力一搏,终于把朱瞻基的黑将军斗到翻肚。

  “赢了!赢了!耶!”郭爱高兴的大声欢呼,脸上盈满笑意,光彩夺目。

  黑将军输了,是前所未有的事,初尝败阵的他理应恼怒,但因和他斗蟋蟀的人是“初日”,他心里竟泛起一片柔软,看着她的灿灿笑容,想着对方若是女儿身就好的他,心情也跟着大好,斗输蟋蟀的事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朱瞻基正要唤人将石桌上的茶水再换过,就见奥瑾脚步急促的赶来。

  “殿下,不好了,东宫派人来报,太子昏倒了促织。”

  “什么?”

  朱瞻基一震,二话不说的快步前往东宫,而郭爱则从地上跳起来,也赶紧尾随他而去。

  当宫人掀开暖阁前头那厚厚一层大红织金孔雀纹夹帘子,朱瞻基和郭爱就看见朱高炽脸色发青的昏死在榻上,而一旁的太子妃,早已吓得泪流满面郭爱立刻赶到榻旁查看,发现朱高炽的四肢关节处红肿热烫,而且明明都昏过去了,她一碰触患处,他还是发出痛吟,可见那患处有多剧痛。

  朱瞻基见状,神色凝重,“今早我来向父王请安时,他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天的光景,他就变成这样?!父王可是中毒了?”

  郭爱再检查了朱高炽其他的地方后摇头,“应该不是,是痹痛发作了。”

  “痹痛发作?”不是中毒让朱瞻基稍缓了口气,但父王昏迷不醒依然让他无法安下心来,他没想到痹痛发作会这么严重!

  “那该如何是好?”太子妃紧张的问。

  郭爱沉思一下后说:“让人去搞来新鲜绿色的金针花,磨碎让太子服下。”

  “绿色的金针花?”他要这东西做什么?

  “新鲜绿色的金针花里有种成分可以降低痹痛所产生的尿酸。”她简单的解释,也不管那对问话的母子了不了解什么是尿酸。“另外,请立刻让人端来大量的水让太子喝下,以稀释体内的尿酸浓度,我还要冰块,冰敷可以帮他缓解关节的疼痛”她提出一连串的指示。

  朱瞻基听了马上要人照办,虽然心中有疑惑,但父王的性命要紧,大伙忙碌了一阵子之后,朱高炽终于苏醒过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太子妃见绿色的金针花竟有如此神效,便高兴的表示,“此物当真有用,太子一服用痛苦马上减轻,以后真该让太子多服用才是。”

  “不可以,这东西有剧毒。”郭爱沉脸阻止。

  太子妃一听大惊,“什么!你竟敢让太子服毒?”

  就连朱瞻基闻言都脸色一变,“初日,把话说清楚。”他不相信初日会这么做,一定有其他原因。

  郭爱这才再度开口,“绿色的金针花含有秋水仙碱,这东西本身无毒,但被人进食后,经过消化就会氧化成有毒的物质,因此这东西虽然能急救痹痛患者,立刻减缓痛苦症状,但考虑到其毒性,奴才并不建议让太子长期服用此物。”

  “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虽能用于急救,但必须谨慎控制好服用的数量,否则反而可能引发中毒的危险是吗?”朱瞻基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点头,“正是如此,这东西能救命,也能害命,还是谨慎处理比较好。”

  太子妃听完总算安心了,而朱瞻基则朝她露出笑容,郭爱也回以一笑,好像只要朱瞻基认同信任她,这就够了。

  “父王为何会突然痹痛发作?母妃,今早到痹痛发作的这段时间里,父王有接触过什么吗?”他看向躺在榻上,一脸虚弱的父王,问起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太子就只服用你二王叔送来的膳食。”

  “二王叔送来的膳食?”朱瞻基皱眉。两位王叔一向不服父王,太子妃回想道。那膳食是普通的食材,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处心积虑想将他拉下太子之位,现在竟送膳食来,其心可议!他看榻上的人已恢复神智,便沉声问:“父王,母妃说你吃了二王叔送来的东西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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