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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她坐在他的腿上了。她的脸又更红了,有气无力的道:“放开我……”

  蓦魏当然没有放开她,他拿过她手里的茶盏放回几上,替她顺了顺额上的乱发,薄唇轻扬,眉梢眼底尽带着暖暖的笑意。“又不是没吻过,何必这么吃惊,况且咱们是夫妻……”

  “之前两次是被你强吻,夫妻也是假的,你说的不正确。”阴奢赶紧纠正他的说法。

  他盯着她绯红的脸,还有她放在膝上用力绞在一起的十指,轻笑。“阴奢,我要你,就要你而已。”他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

  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的坦露心迹,她心里一阵悸动,好半天不知如何反应,等心跳恢复平稳了才道:“我不如阴烟,连曾巧心也比不上,你怎会想要我?”

  “阴烟除了容貌无一处可取,又笨又蠢又贪婪;曾巧心还算单纯,但无法令我心动,而你,虽然同样又笨又蠢,还常常惹我生气,又没什么眼色,甚至打过我、拒绝过我,可我这人眼光特别,性情与他人不同,就爱你这奇怪的一味!”

  躲在一旁偷听的草万金头摇得都快断了,主子这调情功夫不行,连告白都这么差劲,这串话根本多余,他实在很想冲出去替主子重说一遍,不过若真是这么做,等于直接打脸主子,主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果然,阴奢的表情变得怪异,哪有正常姑娘听了这样的话能欢喜得起来?“我很奇怪吗?”

  “不奇怪吗?”

  “我觉得……你比我更奇怪。”

  “是吗?那我们正好臭味相投,两个都怪,岂不绝配?”蓦魏不要脸的笑道。

  阴奢瞪着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阴奢,我是喜欢你的,你不要再逃了。”他忽又正经起来。

  “我是蛇女,你真不怕吗?”她忍不住问。

  蓦魏冷哼一声,“我记得我之前就说过不信蛇女不祥这种事,反倒信你是福星,你能窥天候救人命,对了,能否告诉我你是如何预测天气的?”提到这事,他顺道好奇的问起。

  阴奢犹豫了一下后说道:“我……其实我不能预测天候,我只是能听懂鸟语,当气候有异变时,从它们的交谈得知变化。”

  能听得懂鸟语是她的秘密,她一直不敢告诉任何人,自己已是大家避之惧之的蛇女,怕因此事会再被当成妖怪,更不见容于人,可是她不想隐瞒他,若他真觉得她是个怪物,正好就此离去,别再纠缠她,而她也可以死心,确定自己与他是没有可能的。

  “原来你听得懂鸟语?!你是从什么时候得知自己有这项异能的?”他先是讶异,随即追问。

  “我是八岁那一年教人推入水中差点溺毙后醒来,发觉只要天气异变前,听听天上鸟儿的声音,就能预先得知变化做好准备。”见他的表情并无一丝嫌恶,反而有些惊奇,她暗吁一口气,感到安心也有一股喜悦。

  “谁推你入水的?”一听有人伤害她,蓦魏马上变脸。

  “这个……只要是身边的人大概都不想我活着吧……总之,从小到大,这类的事没少发生过,但每次我总能命大躲过劫数,或许真应验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她自嘲。

  他气恼她总是逆来顺受,更气那些曾伤害过她的人,他正想说些什么,小山哭着跑来了。

  “福儿姊姊,福儿姊姊……呜呜……”

  阴奢马上从他的腿上跳起来,上前关心的问道:“小山,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

  被怀中的女人急急推开,本就生气的蓦魏更加不满了,偏偏这会儿有气也无法发,因为那小子正哭得震天价响,完全不给他发威的空间,只能往还躲在角落装死的草万金瞪去。

  草万金死命地将自己往角落里塞,只能怪自己偷看到忘我没能及时阻止没长眼的娃儿别去坏主子的好事,更羡慕苏易能替主子先回京向皇上复命,禀告宴山灾后的情况,偏留下他一个人伺候阴晴不定的主子,他都不知道第几次后悔非要跟着主子离京了,自己实在太冲动了,以后可别一昧的“愚忠”啊!

  “福儿姊姊,呜呜……爹从昨天上宴山狩猎到现在都没回来,哇——”小山边哭边说。

  “宴山半毁已经封山了,你爹怎么还去那儿?”阴奢也紧张了,宴山土石松动,随时有再崩塌的可能,官府早就下令百姓暂时不得上山,马永怎么会去冒险?

  “呜呜……都怪我,我告诉爹你喜欢宴山上的彩雀,经常跟彩雀们说话,若能抓几只回来,你定会高兴……

  高兴了就会将那自称是你丈夫的讨厌家伙赶出去,这样福儿姊姊又可以来照顾我,咱们两家三口又可以恢复从前快乐的日子……可怎么知道……呜呜……爹一去到现在都没回来……”小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

  蓦魏听了冷笑,想讨他的女人欢心,马永这人是蠢了吧?

  相较于某人的坏心,阴奢可就无奈了,她之所以经常和宴山上的彩雀说话,是想确认天气的变化,也是那群彩雀告诉她即将有暴雨,让她快通知大家逃命的,小山却误会她喜欢彩雀,还让父亲去抓,她摇摇头,马永喜欢她她是晓得的,她虽没那个意思,也想过与马永说清楚,但她与小山投缘,不忍孩子失望,便拖着没说,只等马永看清自己的态度,自动打消与她在一起的念头。

  “走,我们去找你爹去。”阴奢带着哭哭啼啼的小山就要外出。

  “等等,不是说宴山危险,你还去?”蓦魏马上起身拦人。

  “危险也得去,马永可能出事了。”她说。

  “出事是他活该,关你什么事?”

  “我爹是为了福儿姊姊才去宴山的,怎会不关姊姊的事?!”小山气愤地说。

  “是这女人让你爹去宴山的吗?”蓦魏冷冷的问。

  “这个……”

  “是你们父子自作多情,出了事别牵扯到其他人身上,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别来烦我的女人。”蓦魏一把将小山拎起打算丢出去。

  “哇……福儿姊姊,你不能不管爹啊,福儿姊姊——”小山大哭。

  阴奢哪里忍心,从蓦魏手中抱回孩子。“你说的对,自己的事自己解决,这事不劳你费心,‘我们’自己解决!”说完她就带着小山出去了。

  某人火冒三丈,她竟敢丢下他去找别的男人?!

  “殿、殿下,咱……咱们要跟去吗?”草万金装死不成,还是得面对,怯怯地出来问一声,马上得到某人一记狠瞪,险些把他吓瘫了。

  宴山土石流失得厉害,阴奢带着小山光要上山都很困难,还不时有土石落下,危险重重,走了半个时辰后太阳也快下山,幸亏她有带火把,天完全黑后点上照路,继续找人。

  “爹,你在哪里?”小山哭着大喊。

  “马永——”她也大声喊着。

  然而两人又找了一个时辰,却还是没有看到马永的踪迹。

  小山哭得眼泪都要干了。“福儿姊姊,怎么办,爹去了哪里,为什么都找不到?”

  “这……”阴奢也很焦急,真怕马永有个万一,她本想找找彩雀,若能问问它们,也许能知道马永的去处,偏偏沿途一只鸟儿也没遇上。

  “救、救命……”忽然在一处崩落成断崖的下方,听见一道沙哑微弱的求救声。

  “是爹吗?”小山欣喜地问。

  “不知道,可能是。”刚才那声音实在太虚弱了,只听得出是男子的声音,很难判断是不是马永,她将火把往崖下照去,约在五十公尺处见到一个人影了,但那人挂在树枝上,脸孔看不清,挂着那人的树树根松动,人一动,树根便拔出泥土一些,人跟着往下坠一点,她见情况险峻,若下山去找人来救恐怕来不及,于是她道:“小山,你拿好火把,我试着救人。”她将火把交给小山,将带来的绳子的一头绑在树上,另一头往崖下丢去,并大大声喊道:“喂!请拉住绳子,我拉你上来!”

  那人似乎受了伤,连移动一下都十分吃力,根本捞不到仅在前方一个手臂长的绳子,阴奢见他试了几次都失败,更恐怖的是,他每动一次,树根就外露更多,眼看树根就要连根拔起了。

  “你别动,我下去救你好了!”她紧张的阻止他再动作,将绳子拉回来,绑在自己腰上后就要下崖去救人。

  “福儿姊姊,你这样下去会有危险的!”小山害怕的说。

  “不会的,姊姊会小心,你一定要拿好火把,如果我没上来你就赶紧下山去求救,知道吗?”她交代。

  小山担心她的安危,又想到下面的人可能是爹,他勇敢的点点头。“好的,小山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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