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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要追本宫的款子,还是六千……”

  “六千三百一十六两!”香隐好心的让她记清全数。

  “胡来,本宫哪有这么大笔款子缴库?!”彤妃愕然。

  “想当初花得痛快时,怎没想到这笔钱缴不起?”

  “本宫……贵为皇妃,花点钱——”

  “每个宫院里,按照嫔等都给予足够的月银,若人人跟你一般不知节制,浪费公帑,这内宫财政可要年年赤字,月月要向皇上讨银度日了!”香隐脸色一转,严厉起来。

  彤妃哑口无言兼胆战心惊,这丫头狡黠威仪,字字句句犀利异常,气势之盛谁能折其锋?

  皇上不会、太后不曾、内命妇不敢!

  这丫头简直比皇帝还要大了?

  皇帝三天后要出使异邦,这是何等大事!事前作业已叫众朝臣忙得人仰马翻,唯独御花园里的两人悠闲以对。

  “皇上,你真走得了?”香隐由太监伺候着,品饮着由苏州进贡的名酒“竹叶春”。真是好酒,这滋味不凡,难怪当年白居易写下“忆江南”这首诗时,一句“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还特别提到了这酒呢,她又徐徐饮下一口,似乎酒兴不错。

  饶富兴味的双眸瞅着她闲情逸致的举动,她的神采让他的思绪跳跃到当年初见她时那粉妆玉琢的模样……

  打小到大,这差他足足有七岁的小丫头,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个性古怪不说,刁蛮任性更是叫所有人头疼,但她的聪明慧黠也是世间少有,她的喜怒总能牵动着他的心情起伏,而这点似乎不只她知道,整个皇宫——上至母后,下至一干奴才,没一个人不清楚的。

  他有时也不甘让自己的情绪总被一个丫头牵着走,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板着脸孔维持皇帝的威严,然而效果不彰,这丫头从不曾看他的脸色过日子,竟嚣张到连他宠车嫔妃的龙榻也敢闯,唉!全天下大概也只有她胆敢如此!

  “怎么走不了?孙丞相不是刚来报了,三日后定能准备妥当,准时出发。”事实上,他也难得兴致高昂,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或许是因为此行有她相伴吧!

  打他有记忆以来,不管做任何事,只要有她相伴,他的情绪就特别好,虽然也特别容易动怒,因为她总是可以做出令他发怒的事来,比方她十岁那一年,他不过责骂她的宫女没将父皇御赐给他的冰镇铁剑擦拭晶亮,这丫头一怒之下,竟将他当时所居的东宫里所有的宝剑全给丢进火里,烧成一团废铁,气得他当场没宰了她。

  还有一次,这丫头一时兴起想挥毫,竟将他东宫雪白无瑕的墙当成涂鸦画板,气得他火冒三丈的想杀人。打小到大,诸如此类让他抓狂想宰人的事件不胜枚举,但想当然耳,她依旧好端端的活到现在,还出落得叫人无法逼视。

  这丫头的美,美到能够令所有男人,甚至是女人都撼动;她的美,灵气中带着刚强,狡黠中带着让人想紧拥的×望,这样多变的女子足以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然而,除了他以外,没有人有资格拥有她。

  而他,就等着她玩累了……

  “我指的可不是朝政之事,而是……”香隐瞥向了远处由一团宫女太监簇拥着走来的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妇。

  他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蹙紧了眉头。“这群女人,又来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皇上宠妃甚多,她们听闻皇上即日就要远行,还能不来吵着要随驾同行吗?不然,也得做做样子,哭诉一下对君王的离别不舍之情哪!”瞧这带头不就正是好事的莲妃吗?妙了,连被打入冷宫的彤妃也来了,有好戏瞧了。

  她一副幸灾乐祸相,哼,谁叫他风流成性,这几年她与湛青行走江湖,几乎每隔一阵子便出宫玩乐一趟,但每次回宫都会发现他又纳了新妃,几年下来,这后宫可要塞不下了,他这是自作自受!

  “你!”经她一损,裘翊辞居然破天荒的红了脸。

  “香隐,你……你难道不吃这群女人的醋吗?”他突然正经的问。

  她奇怪的看着他。“吃醋?”仿佛他说了什么令人不解的话。

  他双眸阴霾的黯淡下来。“从小都是你缠着朕,如今你不在宫里的时候,缠朕的人换了别人,你没有一丝气恼?”

  “这些人是嫂子,何来气恼?再说,不管多少人缠着你,你都属于我的不是吗?”她笑得灿烂。

  他的心往下沉,任她伶俐慧黠,为何唯独对此事却是如此驽钝,还是……这些年来,她都在装傻?

  “皇上,臣妾们来向您请安了。”彤妃几次传话要见皇上一面都遭拒,此番趁着众女要见皇上之际,她立即悄悄的跟来,这会一见到皇上的面,立刻赶在其他妃子前一步扑进他怀里,就不信皇上几日不见她会不想她!这半年来她可是后宫最得宠的人,卯足劲也要夺回这后宫第一人的宝座。

  莲妃抱着才一岁的儿子,恨恨的瞪着彤妃,这已经在吃冷饭的女人,还敢厚颜无耻的来跟她抢人!

  “你们怎么都来了?”他摇头问,毫不客气的将彤妃推离。

  彤妃难堪愕然,这更证明自个儿真的失宠了。

  莲妃瞧了,这才冷笑。“皇上,是咱们的皇儿得知您要远行,吵着要跟父皇一起出游,臣妾这才带着他来问问皇上的意思。”她别有用心的将孩子往他身上送。

  裘翊辞抱着皇子,随意逗弄着,脸上表情复杂,也不知是否高兴。

  总之这皇上的心思无人摸得准,除了一人之外,这人是谁当然不用说,众人心知肚明。

  “哼,我瞧不是小皇子吵着想随皇上出游,是莲妃你自己想跟着皇上去吧?”彤妃不屑的说,这莲妃明明也已失宠了,就爱仗着皇子作文章,好让皇上注意到她。

  想着又恼起自己肚子不争气,受皇上恩泽也有一段时间了,偏偏一直都没有动静,心下焦急,就怕皇上一个欢喜,立这唯一的皇子为太子,那将来这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哪还轮得到她坐?

  莲妃恼怒的瞪向彤妃。“哼,皇上就这么一个皇儿,疼爱他也是应该的,再说皇儿也离不开他父皇,你尚未为人母,自然是不知道这父子情深,也许日后你再努力些,说不定能生出个一男半女,到那时你便会知道。”她皮笑肉不笑的说,意欲羞辱彤妃生不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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