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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雷青堂眉峰扬起,这句“奴婢信赖您”让他听了心情蓦地变好,便瞥向了谢晋元。“这船东是他,得问问他的意思。”

  谢晋元笑得倒是颇具深意,晓得他既然会问自己的意见,就是肯让他们上船了,便道:“我没意见,这船是你包下的,你让谁搭就让谁搭,不过就一点得提醒你们,这艘船不大,客房数不多,本来是空着一间的,可你们刚带了个新丫鬟上船,占了这位置去,这一口气再来三个,他们恐怕是没地方睡了。”

  谢晋元的话那主仆三人听见了,做主子的马上说:“无妨的,咱们都是男人,睡甲板也成,只求能在风雨来前搭上船前往杭州就感激不尽了。”

  大家话都说到这分上了,雷青堂便点头让他们同行了。

  §第三章 哪来的仇家

  这主仆三人的身分在上船后,众人也得知了,主人姓严名文羽,两名随从一个叫唐雄,一个是赵英。

  严文羽外表瞧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实际已经四十岁了,他是位茶商,平常就在浙江一带做生意,这次是到苏州进货,在杭州他也有茶行,这回得了消息说是杭州的铺子夜里突然遭逢祝融,损失不少,这才急着赶去瞧状况。

  他们上船后,原本独睡一间房的水玉兰自愿挪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们主仆三人睡,自己跑去与方小乔挤,这事雷青堂得知后很不高兴,可也拿她没办法,只好这么办了。

  但方小乔觉得奇怪,两位主子不是夫妻吗,怎不同房?女主子居然来跟自己睡,两夫妻为何要分房睡呢?她不解,但身为奴婢也不好多问。

  此刻船己远离风暴区了,目前虽还有些风势,但已经不足为虎了,雷青堂独自立于甲板上,手中摊着一封信,似在沉思什么。

  这信是朱名孝之前写给他的,在即将抵达杭州前他再度拿出来审度一遍。朱名孝信中提到,在他暗中观察下,这些年浙江、江苏、安徽有为数不少卖给官府的劳役失踪,雷青堂脑中思虎出一些事,当年外祖父毛顺仁本是杭州府临安县的知县,可却突然传出外祖父涉贪,污了朝廷拨给地方建设的银子,被查获后,外祖父与外祖母以及毛家长子随即遭到斩首。

  而听说当年外祖父被斩后不久,曾有段时间也发生过大批劳役失踪的事,今昔相似,让他直觉近来发生的事与当年毛家的冤情可能有关……

  想起毛家,便思及自己生母,毛家出事时,母亲当年才十三岁,原本的官家小姐沦为罪婢,并且几经波折,成为父亲的妾室。

  然而母亲产下自己后不久,即被争风吃醋的方姨娘害死,而当时自己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生母骤逝后,只能养在嫡母赵氏的院子内,受嫡母照顾,但嫡母本身有嫡出的二子,自然对不是亲生子的他多加冷淡,关怀极少,这才养成他自小即冷漠看待周遭事的习惯……

  而雷家不少人都听母亲说过毛家受冤之事,这些人都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听,不曾有人在意过真假,连他自己都不曾怀疑毛家是被陷害的,直到去年他在杭州遇上了当年在雷府伺候过母亲的何姨,何姨在母亲过世后嫁到了杭州,得知他人在杭州,专程来别府见他,对他谈起在雷家的过往,并说出母亲告诉她的事,母亲嘱咐,等他长大定要替毛家洗刷冤情,还毛家一个公道,洗去她罪婢的耻辱,这事让他顿觉毛家一案的确有问题,从此起了替毛家翻案的念头……

  而今事情有了些眉目,他盘算着之后该先从哪里着手调查起?

  雷青堂思考着这些事,未察觉水玉兰已经来到他身边了。

  “二少爷。”水玉兰在他身后唤,可他没反应,她再靠近些,又喊了一次,见他还是没动静,她深吸一口气,提声大喊,“二、少、爷!”

  雷青堂思绪让人吼散,本来是怒着的,回头见是她,脸上的怒气立即散去,面上带出笑来。“怎么上来这了,这上头风大,吹了要不舒服的。”

  她见他样子温柔,有些怔然。二少爷平日待谁都冷,就是见了老爷也没父子间的热络,可唯独对她未曾冷过脸,旁人得不到的和颜悦色,只有她能得到。

  这些她都明白……四少奶奶说她感情不开窍,可她哪里不懂,只是自己从没想过要飞上枝头做夙凰,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没有四少奶奶的聪明才智,不能为自己创造身价,成为配得上二少爷的女人,她早己认命自己就是丫鬟命,不妄想什么了:再说,即便二少爷真对自己有意思,可她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委屈当个妾室,她宁可做穷人妻也不做富人妾。

  “这点风不碍事,倒是您,在这上头吹了这么久的风,这是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她甩开脑中思索的事问。

  雷青堂微笑,先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她肩上,这才出声道:“没什么,就我母舅家的事。”这事他没打算要瞒她。

  水玉兰抓着他披上来的披风,脸庞有些红起来。他才是主子,可她发现离开雷家后,总是他照顾她多些,反而自己没尽到什么身为奴婢的责任。

  而他提起母舅家的事,她并不讶异,因为在与他来此之前,四少奶奶已经约略对她提起他暗查母舅家的事“您可有头绪要怎么做了?”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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