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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公主的事你别担心,二哥那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在两个月内走一趟的。”

  “为什么一定要在两个月内过去?”她有些讶异。

  因为他命不久矣,有生之年他还想再见二哥一面,亲自将这丫头托付给二哥,念在他与二嫂的分上,二哥定会代他好好照顾她,这是他的打算。

  “没什么,就想赶在来年春节之前,能够给二哥的新娃儿包个礼、给孩子们一包压岁戏……”他说着忽然咳了起来。

  秋儿紧张的倒了杯热茶让他喝下,可这一咳一发不可收抬,连茶水也喝不下,都快干呕了。

  她不住心惊,近来他的身子每况愈下,莫不是未续命,所以身子骨逐渐虚弱?

  若真是如此,她也得加紧脚步准备。

  瞧他气色极差,今儿个这些帐他准是没体力再看。“这些帐耽误不得,还是让我来做吧,您先休息会。”她接手他的工作。

  秦有菊尘在一旁瞧似休憩,其实一直在望着她,想把握剩余时间将她望个够,狠狠记在脑子里,她的娇颜他半丝也不想遗忘,将来地府的那碗孟婆汤会将今生的一切全部抹去,他盼望,至少别教他忘了她如水仙盛开般的笑颜。

  “对了,二哥那信上有句话是二嫂带给你的,说你要的东西目前还没下落,你向二嫂讨了什么吗?。”他忽地想起这件事。

  正在拨算盘核帐的秋儿,手指弹了一下,珠子拨错一个。“呃,没讨什么,就向她要些塞外才有的名产,可能是那名产销得太好,暂时没有了吧。”

  “原来如此,不如等咱们到塞外亲自去找吧。”他笑着提议。

  她没答话,假装专心打算盘,意思是暂时不想离开这里。

  公主大婚之日,她穿着淡色素服,身上仅有的红,是捏在手中绣有鸳鸯交颈图腾的红巾。

  秋儿独自静静坐在勾栏院的小屋里,桌上不可以有喜烛燃烧,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线,相较于菊院人声鼎沸的热闹光景,她这里简直是无处话凄凉。

  她怔愣落泪,他是公主的咐马,得一起接受众人的祝贺,而这儿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婚堂。

  虽然以她的身分不该奢望能成为三爷的唯一,但她所寄望的幸福并不是与人共享丈夫,她不是不在乎他娶公主,不是不在乎让出他,而是……没办法阻止。

  她明白他一定得娶公主,但不是因为皇命不可违,而是唯有让公主进门,他才好方便取她的性命!

  那晚鬼婆婆收下她大批金银珠宝后对她说,公主的寿命其实仅剩十一个月,但因她是皇族凤命,命数极为贵重,十个月的命若移至寻常人身上,可增加二十倍,等同有二十年的寿命,这才是三爷同意娶公主的原因!

  而她,也因同样的理由嫁他为妾,可与他不同的是,他要取对方的命,她却要阻止他这么做。

  她不能再让他危害人命,就算那对当事人来说是痛苦的最后阶段,也是属于他们的经历,他无权剥夺、无权左右,因为这是天道。

  况且公主何其无辜,她瞧得出公主对他已有了爱恋,她何忍让公主得知那男人是如此残忍,观诚的竟是她的寿命。

  然公主多活一天,转寿后的寿命就少了二十日,所以他定会尽可能早日取走公主的性命,而他虽然心急,今夜却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洞房花烛夜公主若粹死必引起非议,皇上也定会彻查此事,他不会冒险教转寿术曝光,定会另外选个适当时机,让公主死得毫无破绽,因此今夜该是公主嫁进秦府最安全的一天。

  只是,洞房花烛三爷今夜应该会与公主圆房吧……

  坐在冰冷的床缘,一阵冷风由门缝灌进来,她打了个冷颤,用双臂环紧身体,希望能为自己带来些暖意。

  她不想他碰公主,不管任何理由她都不想他这么做,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这儿独自饮泣。

  她心一阵一阵抽痛,弓缩起身子躲上床,缩进被子里,她放声喊叫的发泄,可明明觉得自己已经拚命在喊,为什么该是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传到耳朵里的却是出奇微弱与破碎。

  她哭了,强装不了坚强的哭了。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涌出,其实她曾经打算成全他们的,但自从得知公主的命数后,她彻底心凉了,造化弄人,别说他不可能爱上公主,就算他肯去爱,公主也无法与他白头,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组合,他们三个都不是长寿之人,却苦苦追求幸福,拚命做长远打算。

  她嘤嘤哭泣,内心充满茫然与无奈,寂寞黑暗中,她终于哭着入睡了。

  黎明前,宾客散尽,一道清瘦的身影走进来,屋内一晚的漆黑,寂凉得没有一丝烛光,这便是他给的洞房花烛夜。

  想当初,他曾经计划过在洞房中捉弄她,让她独坐床头苦等良人,之后他再出现好言相哄,哄得她破涕为笑,心花怒放的任他吃干抹净。

  而今,让她一人独守洞房不是捉弄,已然成真,她孤尘床头,却等不到他相拥而眠。

  由窗棂透进微弱泛白的天光,他哀伤的眼紧盯着她脸上斑驳交错的泪痕。

  秋儿,对不住,让你伤心了!心里深深的致歉着。

  他一直渴望能拥她入怀,但真正到了这一天,他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他再不能给她幸福,又如何能夺取她的清白,她该配的是个福寿双全的人,而不是他这短命鬼。

  可他仍是娶了她,只因姚大夫极为长寿,至少还有四十年可活,他得让姚大夫念在她是他的妻子分上,也算是他恩人之后,今后代替他继续照顾她,就算有了公主二十年的寿命,但四十岁死还是太年轻,他盼她能过完生老病死的完整人生,最好能再改嫁生子,亲眼

  瞧见自己的儿孙成长。

  他所遗憾不能得到的,他希望她一一拥有。

  合上眼,两行泪沿着面庞流下,眼底的悲伤如江水奔腾。

  他只是放心不下过来瞧瞧她,此刻见她既已入睡便要离开,他竭力强忍伤痛,却在转身之际,忍不住胸腔的郁结剧咳起来,惊动了好不容易闭眼的人。

  “三爷?”秋儿吃惊他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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