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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因此险些跌地,幸亏随后追来的喜东珠脚程快,赶上了,连忙扶住她,她这才没摔着。

  “你这冒失鬼,这是急着要上哪去?万一撞伤了娘娘,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扶着主子站稳后,喜东珠生气的骂人。

  “我……这个……奴才是急着向汗帝禀报事情,跑得急了,这才没注意到娘娘圣驾,奴才该死,还请娘娘恕罪!”太监着急的说。

  “这么急,是要向汗帝禀报什么?”冉璧玺问。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让她的心坪坪跳个不停。

  “这……”还没先向汗帝禀报过,直接告诉娘娘好吗?

  “你尽管说,汗帝责怪我来担,是不是……谁又发生了意外?”她颤声问。

  太监讶然的望了她一眼,“娘娘是不是也得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果然有意外!她心跳要停了。

  “是察妮娘娘她……”

  “她怎么了?”一听到察妮的名字,她声音整个拔尖了。

  “察妮娘娘一刻前失足跌入龙池里,不幸,殁了。”说话的是赤力,他原是待在大明殿里伺候哲勒沐的,这会已来到她身后。

  冉璧玺摇了一下身子。察妮……死了?怎么会……

  “娘娘,汗帝知道您来了,要奴才来请您进去。”赤力恭身请她移驾。

  她目光立即往大殿的方向瞪去,急喘了几声,提了气的冲进去。一入内,就见哲勒沐坐在长椅上等她。他神色笃然,但在见到她单薄的衣着后,立即微怒的奔上前。“怎么也不穿件外套再出来?伺候你的人都在做些什么事?!”他握起她冰冷的手在掌心搓着,为她取暖。

  “你……你怎能连察妮也杀了,他是赤鹰的亲娘啊!”冉璧玺抽开手,痛心疾首的指摘他。

  哲勒沐沉下脸来,半晌后才道:“赤鹰是你的孩子,察妮只是生母,而你才是真正扶养赤鹰的人。”

  “什么?”

  “这孩子以后跟着你,你是他唯一的母亲。”

  她瞪大眼睛,突然想明白了,原来那察妮是空欢喜一场,哲勒沐一开始就决定这么做了,先恢复察妮尊贵的身分,不让孩子的出身因母亲蒙上污点,接着让察妮死去,再要她亲自扶养孩子,将来孩子继承皇位,她也将以孩子母亲的身分,顺理成章成为皇太后。

  天啊,她夺走了察妮的一切,夺走了察妮的孩子……

  “察妮是因我而死,居然是因我而死……”眼眶倏然积满了难以接受的泪水。

  “人不是你杀的,是朕,是朕想杀她,你不必!”

  “住口,我害死的不只是察妮,还有那些医官!”她痛哭失声。“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为什么?”

  “那些医官敢瞒着朕如此重大的事,难道不该死?!”哲勒沐忿忿的说完后,瞧见她绝望的神情,心下遽然惊慌起来。“璧玺……”

  她却奋力推开了他,“不要碰我,我怕你……我怕你……”

  他立刻僵直得如同一尊雕像般瞪视着她,“你说什么?”

  无助的泪颗颗落下,捂着唇,冉璧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转身,奔出大明殿。

  “虬龙!”

  “你是……玉帝?!”哲勒沐下意识的摸了模自己的额头,那里果然又冒出鲜血来。他愤怒的擦了又擦,血还是冒不停。

  玉帝轻笑。“臭老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这血是怎么回事?!”他息怒质问。

  “这是为惩罚你爹当年的恶行,我用北海赤红玉柱打出来的。”

  “我爹?!”

  “我指的可不是你这世的爹,是给你龙魂的爹,龙王。”

  他沉眯了眼,“既然是惩罚龙王,为何我要代为受罪?”他模摸着还在渗血的眉。

  “受罪?这可不是一般的血,将来等你悟出如何爱人后,这血之于你,可是无比珍贵,你会对我感激不尽的。”

  他皱紧眉头,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我说……小子,你等着心痛吧……”

  “喂,臭老头,你去哪里?说清楚!”哲勒沐由梦中惊醒。

  “主子,您作恶梦了吗?”赤力赶紧递上白巾,以为他额上又见血了,不过这回并没有见到血迹。

  “嗯……”哲勒沐恍神的推开白巾,对梦境中老头的话有着深深的不安。

  “主子,那撞伤娘娘的人还关在牢里,您要处置了吗?”赤力见他神志恍惚忐忑志怎,心下惊异,想借着问他一些事,唤回他的思绪。两天前,娘娘和汗帝闹得不欢而终后,遂带着喜东珠出宫去城外的古寺上香,好稍减内心的愧疚与不安,哪知竟不慎撞车,那驾车的老汉立即被逮,照理说,那老汉罪该万死,早该教汗帝砍下脑袋,但汗帝却只是将那人关在牢里。

  哲勒沐这才轻甩了甩头,回过神来转首望向昏迷两天的女人。即使她已成为他的,他依然抓不住她的心,做任何事都能吓跑她,给她再多的爱都不够,面对他时,她心中永远带着畏惧。

  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彻底消除她对他的恐惧?

  “马车冲撞是意外,朕暂时不想杀人……一切等她醒来再说。”哲勒沐道。

  赤力立时明白了。主子这是投鼠忌器,不敢再轻易触怒娘娘,生怕若再多出一条人命,这后果更加难以收拾。

  “去,再去将御医唤来,瞧瞧她怎么还未醒来?”他沉下声吩咐。

  赤力连忙应声退下,但在赶去御医所前,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见主子双眸瞬也不瞬地痴望着床上的人儿,他有些感叹,原来外表冷酷绝情的主子,当真正爱上一个人后,也会这般的失魂落魄。他摇着头,不敢再耽误,主子心急爱妃的伤势,等太久,回头惨的不只是他,连来迟的御医也有事。

  哲勒沐盯着不省人事的冉璧玺,心痛难当。

  “你这是在折磨自己,还是折磨朕?醒来吧……别再折磨朕了,朕以后都听你的……这可好,这可好?”他抚着她苍白无血色的容颜,这股心痛难以形容,他不曾想过,自己会为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到这等地步。

  那日她满脸淌血的被送回宫来,差点没吓掉自己一条命。

  想起那日她奔离大明殿时深惧绝望的神色,他心惊又悔恨,不要― 他不要再见到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她眼底,要知道,她怕他,他更怕她,怕她眼底的排斥,怕她说出恨他的话。

  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脆弱的人,脆弱得不堪这女人一个眼神的攻击……但他心甘情愿在面对她时变得软弱,铁汉柔情,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回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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