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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皇上领首,意味深长的笑了。“联对儿子与孙子没有偏私,心心念念的就是让国家社稷好,如今牧儿成亲了,咱们一家三代,这才算是稳固了,要晓得,一栋房子盖起来不容易,万一基石塌了,是整座屋子毁之,谁也沾不到好处,这样,你听明白了吗?”

  闻言,太子激出了一身冷汗。明白,他怎能不明自,事已至此,他可所有事都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骗局,父皇从头到尾就不是真要处置元牧,只是要当众逼他承认“徐素问”的身份,让那丫头换个得体的身世进到皇家来,这也罢,一个无权无势的丫头,他根本不放在眼底,当初会想要她的命,不过是要泄愤,顺便给儿子一个当头棒喝,让儿子知晓有自

  己在,他休想态意妄为。

  如今被迫认了那丫头,虽恼恨被欺骗,但平下心来衡量得失后总还能接受,但父皇今天说的话,就让他恨得捶胸磨牙了!

  什么谁能让江山留世万载谁就是共主,分明在暗示这共主不会是他!绕了一大圈,讲亲情、谈父爱,表面上是在调停父子俩的心结,其实是要他让位!

  可父皇这话说得漂亮,所有大臣都听见了,父皇无偏,一切为国,他这个太子若还存心闹事,就是不识大体、就是气量狭小、就是自毁基石!

  在这场合,所有人的眼睛都望右他,等着他答复,他明明怒得想杀人,却不得不隐下大恨,得体的说:“儿臣明白,家和万事兴,齐家后才能治天下,牧儿,这媳妇也娶了,心也该定了,将来这天下就指望你……和爹齐心了。

  红烛台前,新娘娇羞地低首。

  元牧轻抚着柳延秀清瘦了许多的粉烦,满是歉疚的问:“对不起,本该早点带你出来,但皇爷爷坚持皇太孙大婚不能草率,这才让你多留在大牢,多受了一个月的罪,你可会怪我?”

  “怪,我怪你。”她毫不犹豫的说。

  这回答可让他心慌了。“真怪?那、那……我、我……”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笑出来。“我怪你白操心,你为我费尽心思才有今天,问我会不会怪你?怪,当然怪,怪你不该问我这个问题。”

  原来是对他开玩笑,他嘀笑,不一会又叹了口气,“延秀,我只是担心你在牢里听见圣旨的内容,我怕你——”

  “怕我真会相信你会撇下我,去娶别的女人?”她用力摇了首,正色道:“说好要等你,管你娶了谁,我还是会等你,说好要来接我,就相信你会来接,圣旨要我服毒,我服了毒还是等你来接。”

  “延秀……”

  她蓦然站起身,朝他深深行了大礼,害他吓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以后我就是徐素问,臣妾正式拜见皇太孙殿下。”她说。

  “那也不用对我行大礼啊?”他赶忙扶她起身。

  “需要的,听说你为了打消太子……爹再次暗杀我的心思,向皇爷爷坦承自己擅自离开禁闭之处的事,遭皇上狠狠刮了耳光还用龙杖责了身,这才说动皇上与你合演一出戏,让爹以为那圣旨是真的,不再对我下毒手,还让我化身成徐素问成为太孙妃,你为我做了这许多

  ,我对你行大礼也是应该的。”

  “这些事,你都知道了?”他讶然。

  “是的,在大牢里的最后一日,皇爷爷秘密召见我,将所有的计划对我讲了。”

  柳延秀不由得想起老人家见她时的情景——

  她由死牢里被领出,以为死期已至,感慨赴死,怎知被领至一处小屋后,见到的人竟是皇上。

  见他面容严厉死沉,她僵住身子不敢动,就连该跪下叩头的事都忘记做。

  “你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吗?”皇上厉声问。

  这刻她才惊醒,快速跪下。“民女知罪!”

  “哼,若真知罪,就不该再出现在皇太孙面前。”

  “民女有罪,但不后悔。”她仰起泪颜,一脸的无悔。

  皇上灰白的双眉瞬间拢起。“你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既然已顺从自己的心意来到他身边,那么就算会因此而获罪,那也是民女该付的代价。”她坚定不悔的表示。

  老人的双唇抿直。“你真愿意为皇太孙死?”

  “民女愿意!”她毫不犹豫的道。

  此时,老人看她的眼神变深了。“好吧,若你求朕,朕可以饶你不死,如何?”

  “多谢皇上恩典,但民女不求生。”她竟连思考也没有的回说。

  皇上不禁讶异。“你说什么?”

  他那模样不仅吃惊她竟放弃求生,那眼神更像是料定她一见面就该对他哭求生机才对,但她除了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惊愕反应,便再无惊慌的样子,面对从容镇静得不像将死之人的她,他像是感到失望。

  “民女求生何用?留下这条命,但您应该不会再让民女见他了,与其终生相思不相见,民女愿求一死。”

  老人倏地眯起眼睛。“你十分冰雪聪明,知道联会这么做。”他这语气不知是赞美还是恼怒,

  “不,民女很愚笨,才会用最愚笨的方式爱皇太孙,倘若两人真不能相守,唯有我死才能断去他的眷爱,日后他才可能还有振作的一天。”她原本仍期待牧能亲自来接她走出死牢,但既然冀盼不可得,自己终究难与他绩缘,那唯有让他断念,才能教他停止违逆他的皇

  爷爷,而未来也才有属于他的安稳天下,她不能做那个阻毁他前程的人。

  “所以,你情愿死?”

  “是的。”她平静的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死,他可能会恨联一辈子?”他眼神越显凌厉逼人。

  她顿时哑无言,身子僵化住了。她怎会没想到,她若死,牧又怎么可能原谅赐死她的人?然而爷孙反目又岂是她所乐见的?

  这么一来,她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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