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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啪”一声,握在古牧耘手中昂贵的羊毫笔硬生生被他单手折断了。

  “连手骨都断了……这些人竟敢伤她!”他的神情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那个傅挽声在做什么,竟让她受此污辱?”

  来人道:“傅挽声让人由府衙强行拖走,完全阻止不了傅传新对柳姑娘动刑,他根本保不了人。”来人道。

  古牧耘大手一扫,桌上珍贵的墨砚全被扫落地上,碎落一地。“没用的男人,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对自己没有跟去府衙后悔至极,若有他在,又怎可让她遭受伤害。

  来通报的人见他大发雷霆,有些惊惧的往一旁缩去,害怕盛怒下主子再摔东西,自己会枉受波及。

  费了一点时间,古牧耘才勉强平下怒气。“那延秀呢?她可已经回家去了?”

  他担心她的伤可有先让人医治?

  那人顾着主子焦急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摇头。“没有,柳姑娘不肯回去,坚持要在大牢外陪柳夫子。”

  “什么?那她的伤势如何处理?”才压下的怒气又升高了。

  “这个……府衙的人像是得到命令,不得理会柳家父女的死活,本来柳姑娘身边有个丫头伺候,但在听闻柳夫子三天后问斩,又见柳姑娘被杖责,当场昏过去,这会还需要人照顾,所以柳姑娘的伤……”

  “所以无人照料她的手伤?而你竟敢就这样回来?”他阴黑着脸。

  “奴才没得到指示,不……不敢出手帮忙……”来人惶恐的说。

  “混帐东西,这事还需要指示什么,若是耽误了她的伤势,我要你的命!”他火冒三丈。

  来人一听,脚都发软了。“公子饶命啊——”

  “公子,是老奴要他别管的,请您不要迁怒他,要罚,就罚老奴。”张劳走了进来。

  古牧耘讶然,“是你的意思?”

  张劳一脸坦然,劝道:“公子,柳姑娘的心意表达得再明白不过,她喜欢的是傅挽声,您再怎么帮她,她也不会感激的,您何苦自讨没趣,再去膛这浑水?”

  “劳叔,我的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他拉下脸色。

  “公子,别怪老奴多管闲事,阻止您关心柳姑娘,实在是老奴不忍见您一再受到伤害,况且那柳家出事是因为傅家,傅挽声若喜爱柳姑娘,必会用尽方法保柳夫子无事,但若他尽于自己的父亲,那也正好教柳姑娘看清事实,她喜爱的人不过尔尔,她会后悔当初一不该放弃您!”

  古牧耘一愣,原本心急如焚的样子,渐渐冷静下来。

  见他无言,生怕他仍放不下,张劳咬了牙根再道:“公子您在这是潜心修德,若在此时惹出事端或暴露身份,这事传回京里,于您不利啊,况且,京里己来话了,既然证明娘娘的小产与您无关,您己得到清白,可以即刻回京了。”

  “回京?终于可以回去了吗……”听到之前期盼己久的消息,古牧耘脸上竟是毫无喜色,有的只是一片怅然。

  张劳见状,暗叹一口气。公子之前被质疑居心巨测,因而抑郁良久,也一直很想回京,如今终能离开,却似乎不想走了。

  原本他还想再劝些什么,但见公子双眉深锁,终究作罢。

  “延秀,我请了大夫,拜托你先疗伤吧!”府衙大牢外,傅挽声忧急的道。

  他被父亲派人押回家后,因为担心她,便不顾他爹的怒气,硬是打伤了几个看顾他的家丁后,由家里逃出来,在街上请了大夫就又赶过来府衙大牢。

  柳延秀的脸色苍白得吓人,但她只是动也不动的跪坐在地,并没有理会他。

  见她的手都被打得变形淌血,他心痛难当,不禁恨起父亲竟对她下了这么重的手。“延秀,别这样,你说说话可好?”他婉言请求。

  像受惊过度,她还是一脸茫然。

  一咬牙,傅挽声示意大夫别管她同不同意,直接为她上药治疗,他担心再放任下去,日后她的手会废了。

  大夫得到指示后,也只好强行医治,幸好她只是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让大夫顺利完成包扎。

  大夫处理完她的伤势后,向傅挽声拿了诊费便先行离去。

  傅挽声蹲在她身旁,不忍的注视她憔悴的模样,轻声劝她,“延秀,先随我回去吧,你这样傻守牢外也无济于事,咱们不如回去后再想想有什么办法救你爹!”

  闻言,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急切的问他,“挽声,你应该也不相信我爹会做那种事吧?你相信他是清白的吧?我爹怎么可能与你四姨娘有染,这不可能的啊,你也认为这不可能的对吧?”她忘情的握住他的手,浑然不觉才上过药的手会疼。

  “延秀,你的伤!”怕她伤势加重,他忙挣开她的手,翻过她的手腕。果然伤口裂开了,血水又渗了出来。

  见状,他心疼极了!

  “挽声,别管我的手,我只问你,信不信我爹?”她着急的问。

  “我——”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见他答不出来,她脸色一变。“你当然相信你爹,他说什么是什么,你当然相信他!”又怒又难过,一颗硕大的泪珠由她的眼眶落下。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只相信我爹,我相信的是真相!”见她流泪,他忙解释。

  “那真相是什么?在公堂上你也看见了,官官相护,你爹不让人问真相!”她愤然的道。

  傅挽声语塞,他爹的举止确实极为不寻常,莫非真有隐情?他沉下脸来,并许下承诺,“延秀,你放心,若柳夫子真是冤枉的,我会帮他洗清罪名,绝不会让他枉送性命。”

  她伸手抹去泪,喜极。“真的吗?你会帮我?”

  “柳夫子是你爹,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延秀的事他不可能不管,更何况柳夫子若真因为这件事被斩,她如何能不怨恨他?他们的未来必声生变,而他承受不起失去她。

  “那请你回去拜托你爹将事情查明清楚,不要冤枉我爹。万一三天后真要将我爹斩首,那就是枉杀!”她边哭边说。

  他立即紧抱住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拍她的背。“别哭,一切有我,三天后你爹一定会没事的。”他打包票,下定决心要回去求自己的父亲,就算跪断腿也要求他爹放人。

  有了他的保证,柳延秀惶然的心总算稍稍安定了些,眼泪不再无助的狂流。

  在不远的阴暗处,某个人见着他们相拥互依的模样后,只能僵直的呆立着。他的双目灼痛,心情隐晦莫名。

  “公子?”他身后还站了个抱着医箱的人,这人低声询问。

  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她的伤,已经有人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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