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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这伤还好,没想像的疼。”声音未有起伏,但他脸上的线条明显变柔。

  “那就好。”她将他的袖子放回原处,松开了他的手臂。

  手臂不再有她的温度,古牧耘略感失落。“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她睇他一眼,顿了一会才说?这是我可以问的吗?”他的秘密很多,多问只怕会为自己招来危险。

  他不说话了。

  是吧,她不能问的。“你先回去吧,我会替你向爹请假的,你这手今天是休想动笔了。”她要他尽快回去休息。

  他没有走,却倏然开口,“你应该很好奇我是谁吧?如果你问,我会告诉你。”

  原本挂在柳延秀脸上的笑容冻住了,她能感觉自己的脉搏跳动加快了。“我问你就会告诉我吗?为什么不对我隐瞒了?”

  “是朋友就该坦白的不是吗?我愿意对你坦白。”此时,他的黑眸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水。

  她屏住气息。她不知道,他这时试探,还是真心想敞开胸怀与她交心?她没有办法肯定。

  “没错,我是很想知道你的来历,但并不想勉强你,算了,你别说,说了我也会有负担。”她微微侧开脸庞。不管这人用意为何,是真心、是试探,她都没胆接受。

  深深望了她一眼,他有些失望。“负担?你不敢与我交心?”

  她轻轻咽下一道唾液。“我——”

  “不敢?”

  “……”

  “你并非真心与我结交的对吧?”他像是看穿了她。

  她张口,蠕动了几下,不知要说什么好。

  “罢了,我早该明白是这么回事的,为了活命,说个谎算不得什么!”古牧耘嗤笑。

  “不是的,这不是谎。”

  “那是什么?说你是真心的,只是朋友的层次有别,你我之间,不用深交,只要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可以了是吗?”他顿时觉得愤愤不平。

  “不是这样的——”

  “那你倒说明白,我洗耳恭听。”

  柳延秀心中有话想说,但一时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僵在原处,呆着他。

  久久等不到她开口,他恼怒的转身要走。

  见他要离去,她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窒闷感,她不假思索的就奔上前,一手抓住他的袖子。“别这样,我其实——其实——”喉头发紧,接下来的话又是无从说起。

  古牧耘绷着一张脸凝睇她,失落的情绪清楚爬上他的眼底,他扯下她抓住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盯着他僵硬的背影,心慌在转瞬间攫住她,她跑了几步想再追上去,最后身子停在门边,因心中惶然,便没再往前踏去。

  古牧耘已经七天没来书院,仅派一人向柳如遇告假,之后再无消息。

  这几天傅挽声也像是消失了一般,柳延秀前去找人,门房都推说他不在府,问是上哪去了,他们也避而不答。

  这几日因为心头有事,柳延秀睡得极不安稳。这日刚巧住在小宅的红红找来,说是小宅漏水,问她要不要亲自回去查看一下。

  想想她与爹长住夫子阁,小宅那许久都没回去瞧瞧了,这会不如就回去一趟,避开那些烦心的事。

  现下柳延秀与红红正一同离开书院,要回柳家小宅。

  “小姐,老爷上回对我提过,说想卖了宅子,要我留意有没有人询价,日前有人出价了,是住在西街的张员外,说是要迎妾,想以此当聘礼,开的价格不错,不知老爷是不是真的要卖?”艳阳高照,两人边走边聊,红红边帮柳延秀撑伞遮阳,顺道问起这件事。

  “什么?爹想卖宅?”乍听之下,她吃惊不已。

  “我以为老爷对您提过了,原来您还不晓得这件事啊?”瞧主子的模样,红红十分意外老爷竟没先与小姐商量过。

  柳延秀皱了眉,颇讶异她爹居然要卖宅,虽说那宅子并不怎么值钱,但总是他们在泉州唯——的产业,若将来她爹不教书了,夫子阁被书院收回,他们还是得搬回自宅去,明知如此,她爹怎么会想到要卖宅呢?

  “爹有对你提起卖宅的缘由吗?”

  “老爷说过阵子要迁至京城,让我把宅子卖了,到京城才有钱再买新居。”

  “迁去京城?”她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怎么,爹还打算移居京城?怎么下了这些决定,一样也没找她商量过?

  柳延秀盘算着回头要好好跟她爹谈谈……

  “柳姑娘!”

  正低头思索着,她蓦然听见张劳的声音,讶然的举头张望,正好瞧见张劳由泉州著名的酒馆快步走出。

  “张总管,请问有什么事?”见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走向她时,张劳的表情是高兴的。

  柳延秀心里犯嘀咕,以往这位大总管见到她时的脸色从没好过,巴不得她快点消失,但今日见到她会这般高兴,这很反常,反常得令她不得不谨慎。

  “柳姑娘,请问你要上哪去?”他客气的问。

  见他额上冒着汗,可这汗应该跟艳阳无关,因为她瞧见他眼底透着焦虑。

  “呃,有事要回老宅一趟。”她据实以告。

  “这事急吗?”他问,脸上写满关切。

  她更奇怪了,他是怎么了,还关心起她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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