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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所以我想与那男人再谈谈,就算他不要我,也不能不要孩子,孩子绝对是他的。”倘若能够,为了自己的尊严,她会想带孩子走的,可她知道,白琰王朝的平民女子地位低落,只能隐在男人或家族背后,若想求一己之力谋生是很困难的。

  她这也才会在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后,厚着脸皮来投靠秦家,更想着有朝一日靠写作出名,只因这是她唯一想到不用抛头露面、隐藏身分就能赚钱的工作,她期望有一天能不用靠男人就能独立。

  可截至目前为止,她并没有办法靠着作攒钱养活自己,自个儿尚且养不活了,未来又如何养得起孩子?

  因此,她必须忍辱留下,继续过她毫无尊严的生活。

  秋儿忍不住哭了。“小姐,我去,我去将二爷绑来,他说什么也不能这样待您!”她哭着往外奔去,定要在二爷与郡主出门前将他拦住。二爷怎会忘记曾经对小姐许的诺言,说今后的花火节都与小姐过,天上最灿烂的那一刻只与相爱的人分享。

  男人姗姗来迟,这已是距花火节五个月以后的事了,那日,秋儿还是没能将人带来。

  今儿个他突然来了勾栏院,理由也许是因听说她体虚气弱,可能会难产的话,这才过来瞧瞧的,但她想,更有可能是过来告诉她,他就要成亲了。

  “我不会破坏你的婚事,生下孩子后我就走。”她对他已死心,躺在床上,幽幽地说。她双目没有热度,对他曾有的热情,如镜花水月,仿佛不曾真正存在过,更好像花朵才盛开,便被风干,美得没有生气,只剩颓废。

  “我……没要你离开。”他注视着她没有光泽的脸庞,九个月大的身孕,本该丰腴的身子,却只在腹间有隆起,四肢几乎是骨瘦如柴。

  “与君己是陌路,你虽没明说,我又如何不懂呢,你既不回头,那连这些假情假意也给省了吧。”她淡淡的说。

  他在她身边沉默了很久,一直没有再说话。

  今儿个种种,似水无痕,她等待他坐不住后离去,她已不愿再见他,她就像风干的露珠,那些曾经的饱满与水泽,早已不着痕迹的消散了。

  “好好生下孩子吧,这勾栏院仍是属于你的。”久久后,他终于再开口。他眼底意外地有几分若有若无的怜惜。

  她哽咽了,这是可怜她吗?

  这些日子,她不吵不闹,只为了不让自己更难堪,而他的怜悯却像利刃刚过她的心尖般,勾起了她所有的难受。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真心都失落了,我要这勾栏院做什么?”她痛苦道。

  “阿菱……”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并在她掌心的那颗菱形胎记上摩挲起来。

  她抽回手,从前万分依恋的人,如今的触碰已变得让人无法忍受。

  “那日的男人若不是你,我这身子你不嫌弃吗?我这双手你不嫌脏吗?”她挖苦的问。

  “那日……那日我……”他面色渐渐发白起来。

  他终归要否认到底,而这事她已无从辩解,只能当作那日之事是场酒后春梦,只是梦醒,从此就得跌落万丈深渊。

  “或许吧,那日与我温存的人不是你,是另有其人,否则我这肚里的孩子哪来的?没错,我有男人,我另外有男人!”她冷笑着。那夜虽醉,可她没认错人,他却执意要伤她,若他要她承认另有男人,那她认了又何妨?她受够这一切了。

  他脸色一变。“不要再说了!”

  “你以为我想说吗?不,是你逼我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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