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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若我说我是一们伯爵,你会相信吗?”

  丹雅微微一笑。“你引起我的好奇心了。我现在倒想看一看另一口箱子了。”

  “啊,好奇心,原来是好奇心让你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

  “你们没给我多少选择。不过若是走陆路,我起码会好受一点。”

  “我不懂——”

  “我讨厌船。不是人人都会游泳。”

  “你不用怕水,丹雅。你尽可放心,我会以我的生命保护你的。”

  换句话说,如果她落了水,他会立刻跟着跳下去,免得她被淹死。但是当她要落水时,她绝对会先确定他不在附近的。“谢谢你,我想……毕竟有个依赖总比没有好。”

  “你是真的很害怕?”

  “谁都知道密西比比河的河船老是失火,而且大半是人为因素,因为有些船长老是想多赚一点钱,就拼命的加快行驶速度。”

  “如果我们这艘船的船长有这种倾向,我会劝他最好不要。你现在安心一点了没?”

  她攒着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

  迪凡一笑。“看来我得想办法使你不要学杞人。你知不知道你头发乱得像鸟巢、衣服宽松得像布袋、脸脏得像小顽童的样子有多可爱?为什么皱眉?你难道不喜欢你看起来可可爱爱的?”

  她抓起她的皮带,将它系回腰间。至于头发,她摸遍整头头发,只找到两根发夹。

  “沙夏,”迪凡闷笑着,眼睛瞅着她的怒眼,“我们的丹雅好像需要一把梳子。”而后他踱离,并开始拉他的衬衫。

  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当那件衬衫从他的头发脱下,丹雅的眼睛完全被那副古铜色的男性裸背吸引,连沙夏已拿了梳子要给她她都毫无感觉,得他咳嗽一声,她才心不在焉的接过梳子。

  一直到他连皮带也已经解下来,扔在丢在地板上的衬衫上,丹雅始完全领悟过来他是在脱衣服!“你不觉得你应该等到我离开再——”

  “不。”

  就那样?不?她开始朝门走。

  “要去哪里,丹雅?”

  她没有回过头。“我到外面等你洗完。”

  “不好。”

  “听着,这条船在河中,我哪儿也去不了。若是再不放心,大可以叫其他人看住我呀,但别想要待在这里……在你……在你……这是不合宜的!”

  “也许。但你又不是没看过男人的裸体。所以合不合宜何不等我们抵达欧洲,踏上视此为一大大禁忌的地方时,再来担心这个问题。”

  他的话不只在侮辱她,也侮辱了美国,同时也表明不许她走出舱房一步。不过她大可以不理睬他,而门说不定没有锁上,只要让她出了那扇门,她就走……她想骗谁?她若现在就轻举妄动、孤注一掷,不成功是其次,以后他们只会看更紧,那时恐怕就真的插翅难飞了。何况现在是白天,若是等到晚上,逃成的机率不是更大吗?

  她开始大力梳头。

  她的动作在听见水的泼洒声为之一顿,脸也烧热起来。那是羞,也是气恼。没有穿衣服的人是他,他干嘛觉得不好意思?

  “公主殿下?”

  沙夏的手出现在她的身侧。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条皮绳,显然是要给她束发用。她接过带子,抿紧嘴,努力忍住想要纠正他的话。他们实在不简单,把仆人也囊括进他们的骗人计划。

  她为什么要背朝恶魔眼的梳头?她为什么要让他称心如意,她大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吗?丹雅走向那张扶手椅。坐下后,她一面慢条斯理的梳头一面盯着迪凡。

  他果真坐在澡盆里,全身赤裸着。他说对了一件事,这的确不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前不久,‘后宫’隔壁的妓院发生火警,时间是在晚上。可想而知奔跑出来的人除了服装整齐者、衣衫不整者,当然不乏衣不蔽体者。这件事在纳次轰动了许久。

  不过坐在那个澡盆的人的裸体,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笑……唔,也许有一点点-——那个澡盆似乎小了一点,因为他必须曲起膝盖,而沙夏正拿着一桶水,从他刚洗好的头发淋下。

  丹雅仔细看着他的脸,看着他脸上的疤。从这个距离,他脸上的疤痕几乎看不出来。她搜索了一下感觉,却找不到她初次见到它们时所激发的同情感。她一点也不讶异,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男人绝对不需要他人的同情。

  沙夏将一条毛巾递给他。他擦了脸和眼睛,当毛巾自他的眼部移开,丹雅看到他望向她刚才站的位置。他没有花多久便找到她。他扬扬眉,她回敬。他大笑,她可没有。他站起,她相信她会晕倒。她没那个运气。当她闭上眼睛,室内立刻充满他的大笑声。老天,而她还以为她可以跟他玩一玩这个谁会令谁脸红的游戏。真是该死!

  “轮到你时,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这么害羞,公主。”

  丹雅不知道她接下来的那半个小时是怎么熬过的。大多数的时候她什么地方都看,就是不看迪凡。而随着她对那个仆人的观察,她发觉那个比她矮了一、两寸的沙夏,在帮他的主子穿衣时竟然变得十足的权威。

  最先他说的是外国话,在迪凡要他说英语后,他改用英语说,而听着听着,丹雅的惊奇茁长了起来。他一直咕哝着、唠叨着。对于他的喋喋不休,迪凡或耸肩,或充耳不闻,或揶揄。一个脾气那么坏,居心那么恶毒的人,怎可能有幽默感?又怎可能容忍得了仆人的数落?

  可是今天她不就有数次怀疑他是否是在逗弄她、揶揄她,只是由于她认为不可能就很快推开这个想法,不是吗?

  她不喜欢看到这一面的他,不喜欢知道他能够喜爱仆人,也不喜欢他笑。每次他一笑,她的心跳就会不规律起来。他或许没有瓦西里英俊,可是不知怎地,她愈是看他,愈是受到他的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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