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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魂魄宛如飞离了身体,游荡于缥缈的仙境。慢慢地,热浪渐渐退去,神游的魂魄重回体内,心中却仍然涌动着一股愉悦。她这时才感到身体有些倦乏。

  她怎么才能感谢他为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感谢这些男人们,感谢他们把自己带入了这样一种有失体面的亢奋和愉悦?金白利心中快乐极了,也累极了,不觉搂着身边这个男人的脖子,很快睡去了。

  第二天早晨,与往常一样,玛丽开门走进了金白利的房间,开始做她该做的事儿。女佣生火时发出的轻微响声,终于将金白利从梦中惊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与往常没什么两样。没什么事情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她用一只手撑着身体,慢慢把眼睛睁开。可由于起身动作太快,只觉太阳穴处一阵疼痛,眼前直冒金星,就像被强烈的阳光突然照射一样。她一阵眩晕,不由自主地用手遮住双眼。

  啊,舞会。金白利想起来了。她曾经去过维吉塞斯舞会,还喝了很多香摈酒。自己是饮酒过度了吗?她头痛欲裂,厌恶强光,心中还充满了一种忧虑和恐惧。

  忧虑和恐惧?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在阳台上接吻……一直不停地跟同一个男人跳舞……那男人深情而富有挑逗性的眼神一直望着她,望着她……

  这些情景像放电影一样,一幕接一幕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尽力在回想着。最后她的记忆停在了这间房间,她正在睡着的这间房间。她用另一只手摸摸床,心中不由得大骇起来:不,这不可能!她不会这样,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可是,所有的这一切又都是真的,除了最后一幕,床上的那一幕。那不会是真的,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可是那种感觉却那么的真切,那么的美好,是她以前在梦境中从来没有体会到的。

  突然,她看到自己的睡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脚跟头,不由得一阵战栗。她想这也许是自己从衣橱里拿出的另一件睡衣,可仔细一看,不是,是头天晚上穿着的那件。她还发现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好像不是睡衣,而更像是被褥。天哪,这么说,她是光着身子啦?

  其实,金白利裸露的双肩肯定会感到有点冷,本来她完全可以早点意识到自己是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可当时她的头太疼了,她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小事。

  她觉得两颊一下子发烧起来。紧接着一阵不安,她又变得面色苍白。她想这一定是巧合,昨晚她梦见自己与人做爱,碰巧自己也没穿睡衣。她是生平第一次光着身子睡觉。她十分害怕这一切不是梦,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完了。她总算明白了刚才醒来的那阵忧虑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玛丽每天早晨都到金白利的房间,把火生起来,这样金白利醒来时就会觉得屋里暖洋洋的。为了不吵醒她,玛丽从不敲门。金白利此时非常庆幸拉克伦没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否则,她简直无法想像那会有多狼狈。要真是那样的话,那……那会怎么样呢?

  那情况就和现在大不相同了。玛丽本来就爱搬弄是非,她最近才受雇于金白利,对她不够忠心,所以根本无法让她守口如瓶。可回头一想,她现在虽然免去了尴尬的场面,但总归已经失身于人了。像她这样的名门日秀是不该这样的。而且……

  她用被子把头蒙起来,沮丧极了,只盼着玛丽赶快走开,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她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一夜之间就被推向了狭路的尽头,她生平第一次做出了有失体统的事情。过去她曾不听父亲的话,不愿将服丧期缩短半年去结婚,可那是未婚夫的错。他欠下了赌债,为了及时还债才不愿再多等她半年。应该说她没有错。摩里斯那个混蛋,要是他不那么不讲理,不那么不尽人情,那她也不会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还有……还有……

  她突然想起自己把一件很重要的事给忘了,所以才越想越心慌。等她回过神来,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昨天晚上,她已经觉得拉克伦·麦格列高适合做自己的丈夫,已经决定嫁给他了。虽然她是在头脑不算太清醒的情况下这么决定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昨晚就已决定要嫁给他,此刻本已成舟,她更是无法改变主意了,因为他们已经在一起做过爱了。在她看来只有跟自己的丈夫或是未婚夫才能做这种事。拉克伦在做爱方面倒是无可挑剔的,只要他们能正式举行婚礼,她很愿意经常和他上床做爱。她多希望他能不那么性急,等他们结婚后才让她享受那美好的时刻,才向她展示那神奇的乐土。她想自己以后得找机会好好说说他。

  她想知道拉克伦为什么要跑到自己房间里狂吻她,把她吻醒后又将她弄得云里雾里,从而永远失去了贞操。他好像对她说过是因为她要他,他才这么做的,但那简直是无稽之谈。她当然不会那么说。那样太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不错,昨晚她是喝多了点香摈,头脑昏沉沉的,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决定嫁给他,为什么决定嫁给他都记不太清楚了。可她知道她还不至于胆大到说自己想“要他”的地步。即使她有这个胆量,对一个黄花闺女来说,她也不知道做爱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金白利感到这次做爱使她失去了一些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她又说不清楚。她从来没想到做爱会给她带来这么多愉悦,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现在她总算明白了“要他”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昨晚拉克伦真是冤枉她了,因为她那时根本还不知道做爱是怎么一回事,“要他”又是什么意思,何况在舞会上,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要他”这种话的。

  金白利听到门“砰”地一声轻轻关上了。她松了一口气。玛丽还算聪明,明白她这时还不想起床,还想再睡觉。当然金白利自己知道她是不可能再睡了。

  她现在不想面对自己的佣人。她想玛丽只要看她一眼,就会猜个八九不离十,就会知道她昨晚到底于了些什么。她不是一个善于掩饰自己的人,她满脸的愧色就能出卖她。她真希望能整天躲在屋里不出去,可那又不可能。

  她想也许她该去找公爵夫人,告诉她不要再为自己举办什么舞会了。她还要去找拉克伦谈谈,看看他是否有结婚的意思。要是他还没想到,那也没关系,她会让他想到的。

  金白利花了整整两个小时为自己鼓气。表面看来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床单上的点点血迹证明了她与昨日的不同。她很快把它们处理掉了,这样玛丽永远不会看到它们了。金白利祈祷管家可别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她换了一条浅绿色的新裙子,这与她眼睛的颜色非常相配,使她显得更加迷人。她不想叫玛丽进来,就自己动手梳理头发。没有了玛丽的帮助,她怎么梳头都显得很松散,但这却给她带来了另一种感觉,使她随意中透着妩媚。衣服虽不如昨晚那么华丽,却很适合她现在这种样子。金白利对着镜子,心中非常满意,好,一切都还不那么糟糕。

  她在拉克伦门口足足站了一分钟,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可他不在。金白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非常扫兴。自昨晚与他亲热后,这将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从来没跟任何男人那么亲热过。她担心自己到时候会因为尴尬而不好意思提起结婚的事。

  可是,再不好意思也得说。现在还没到中午,他可能还在补昨晚的瞌睡。即便真的不在屋里,她也要到其它地方去找找。

  金白利觉得在她去见公爵夫人前,最好是先跟拉克伦谈谈,因为毕竟她要跟梅根说的是她和拉克伦的婚事,如果别人倒比他先一步知道他要结婚的消息,拉克伦一定会不高兴。虽然他们已同床共枕,已共同享受到爱的欢乐,虽然她认为拉克伦也一定盼望同她结婚,但在这消息公诸外人之前,她最好还是与他通通气,以免出现什么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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