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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然而换个角度想,怜儿的走对自己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因为如果她在,自己就没有机会压抑渴望她的愚蠢念头了,他当然不希望被她发现他想要她罗,难道他忘了她有多泼辣?

  雷夫不知道在几公里外的另一个要塞——“福普”内,玫瑰夫人正在向丈夫描述今早所见的恐怖景相。

  现在暂时代上司管理福普的魏宁知道近来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所以他认为夫人不想嫁给雷夫大人是很正常的事,也正确的推断出如果有人为逼她出嫁而动手打人,那个人十之八九是她的父亲。

  但刚回娘家去住了好几个月的玫瑰夫人却对宝狮庄与坎普墩之间的事一无所知,也不怎么了解狄雷夫,从丈夫口中只晓得他是个好主子,至于个性嘛……据说他是个烈性的人,所以新娘一定是被他揍的,可怜的夫人,真如她的名字一样“可怜”,竟嫁给了一个那么残暴的人。

  不幸的是,魏宁并没有仔细听这个故事,得知夫人被揍时,也只是诅咒了一声,以示不平,并不知道妻子做出了和他完全不同的推论,而且隔天起便大肆宣扬。

  用不著多久,已经臣服的三座要塞便都风传著这个消息,连农民都知道了。

  熟知主子个性的男仆都站在雷夫那一边,但并不怎么了解雷夫的女眷们,依著爱唱反调的习惯,便全往怜儿的方向倒,对她大表同情。

  酷爱传递故事的农民自然而然的也分成两派,男人为男人,女人为女人,大家在不知不觉之中,竟对新的男女主人分别“忠心耿耿”起来。

  瑷媚夫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气得半死,但理由倒不是爱人受了误解,而是怜儿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赢得大家的一致爱戴,这样对于雷夫忘掉妻子一点儿帮助也没有,说不定为了平息谣言,他还会特地去宝狮庄把怜儿给接回来呢。

  对于婚后几星期传得炽盛的故事,雷夫是一无所知,几名亲近的几名手下知道他向来最恨所谓的“闲言闲语”,而熟知他脾气的索勃更是一个字也不敢提,明知道传闻有损他的形象,也只好全部忍耐下来。

  雷夫觉得奇怪的倒是手下们怪异的举止,远看他们明明正聊得开心,但只要自己一走近,他们不是立刻作鸟兽散,便是面露尴尬,话题一听也知道是临时才硬转的。

  最过分的还是那些女眷,每个都摆出一副臭脸,连和他错身而过时,也都好比刺猬,恨不得马上离开的样子。

  所幸雷夫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目前最重要的事之一,便是攻下在他的军队营帐包围下的鲁普要塞。

  对,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甚至常想起那曼妙的曲线和令人销魂的呻吟,不管他愿不愿意,怜儿的身影不时都会在他心中环绕不去。

  怜儿所有的祈祷都得到回应,她的丈夫已彻底忘了她,如今生活又全部在她的控制之中,那边也没有派管家过来指挥她,要她放弃主控权;把家务交出来,无异是要她的命,幸好一直没有人来。

  以后也不必担心茱迪的管家会来了,她已经完全自由、独立、平静。

  谁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这天下午她在花园忙时,突然听见大门那边传来吼叫声,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因为吉伯特今早因事出门时,曾交代四名手下好好保护她,为首的那一位十分认真,特别吩咐守门的要打起精神来,凡是要进来的人,不论认不认识,一律要仔细盘问。

  正因为如此,所以怜儿对于大门边的大吼大叫才不以为意,继续她的采药工作,篮内黑色的是树根或树皮,绿色的是叶子,都有待烘乾。

  第二个篮子里则装满先前采集的草药和花蕊,有些可以当药材,有些则可以制成佳肴:两种不同的菊苣、独活草、甜薄荷、荷兰薄荷和猫薄荷;罂粟、迷失香、金盏花和紫罗兰;这些地都不敢让仆人来采,因为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弄错,万一在沙拉中掺了有毒的草药,那还得了?

  终于让她抬起头来的是奔腾的马蹄声,奇怪,除了吉伯特之外,谁会骑马进来?但如果是他,又有什么事会令他这么心急,把马骑得飞快?

  怜儿背倚著花园的矮墙,看清楚来人身披代表黑狼军队的斗篷,正从骏马上翻身下来,另有两名士兵随侍在旁。

  她赶在被他看见之前溜回园中,惊慌之馀,更是不明白丈夫怎么会到这里来,现在她是进退两难,若不想被发现,就只好一直躲在花园里。

  没关系,只要能避开他,就算得躲一整天都值得,怜儿心意一决,便蹲到一排矮树丛后去,但愿雷夫会知难而退,两人连碰一面都不必,可惜老天这回不应她的祈祷,因为不久之后就有人进花园里来,看来与其被揪出来,弄得万分尴尬,不如鼓起勇气,自动站出来。

  幸运的是因为她身著绿色旧衣,加上他正往另一个方向看,所以先看到他的人是她,然后雷夫才察觉有人,转过头来。

  怜儿颤抖了一下,除了害怕之外,还有点不好意思,今天自己的打扮好比村姑,又刚刚工作完,看起来必定糟透了,头发编成辫子,用条黑头巾包起来,老天为什么偏偏要安排她在最没有修饰的情况下,碰上最怕遇上的人?

  本来没有马上见到妻子,雷夫已打算走了,自己会来,凭藉的完全是一股冲动,若不是上周没有一天好睡,他也不会做出如此诡异的事来。教他见到妻子时该说什么了?坦言思念她?想要她跟自己在一起?让她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不是比较好?但他还是来了,而且到处找她。

  如果能看到她的真面目,对两人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这并不算是奢望,总不会和自己的人在一起时,她仍忙不迭的想藏住面庞吧?如此一来,不但可以消除那份神秘感,也可以为他的渴望画上休止符。

  正是有些想法,他才会走进仆人说他妻子应该在这里的花园中,不料却撞见一位因穿绿色,所以差点就没瞧到的女孩。

  她不是他的妻子,老天!如果是的话该有多好!因为他走得越近,就越没有办法将眼光自她身上移开。

  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清腻的肌肤,如此粉嫩的双唇,如此挺直的鼻梁,和如此完美的下巴,她不像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英国女人,也不像皮肤略嫌微棕的法国女郎,她的肤色介乎两者之间,好比珍珠或凝脂、美得毫无瑕疵,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令他渴望一探眼眸。

  甚至说不出话来,只能站在那里像个傻子般呆望著她,为什么他觉得……两人之间有份熟悉感,是他幻想过度的结果吗?

  这个彷如夫人的女孩是谁?不像是普通的佣人,而且应该已结婚了,是她妻子的女伴吗?不!那对他妻子而言岂非太过残忍,天天都得让人目睹一丑一美?

  女孩有动作了,她猛绞双手,显然十分紧张,是自己使她不安的吗?她知道自己是谁?如果知道,应该清楚她也是他的财产之一,他想……老天!红颜果然是祸水,竟然能使他忘了一切顾忌。

  “放轻松,小花儿,”雷夫轻声的说:“我并无伤你之意。”

  “是吗?”

  他连她的声音都喜欢,又甜又柔。“你有怕我的理由吗?”

  这次她终于抬起头来,但马上又垂下去,暗骂自己不智,早已摘下头盔的他一头乱发,平添了不少缓和凶貌的稚气,使本来就忘不掉的魅力的怜儿更加难以自制,老天,他长得实在太俊美了,虽说沉默令她不安,但他温柔的口气则让人更加志忑。“为何又沉默下来?”

  “对不起,小姐,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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