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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他压抑着怒气,低声的说。其它的人都识趣的走出去了,只剩下安奇还靠着床柱坐着,还有比利也留下为他疗伤。

  当然,还有若瑟琳,仍然像朵出水芙蓉——滴了一地的水。

  考特想冷落她,让她自觉无趣的离开。

  “小鬼,快点把血弄止了,不然会死人的。”

  她根本不该来的!女人!荒唐的女人!

  “你‘得’找个大夫才行!”她又说。

  “不!见鬼的大夫!”考特喝道。“这只是……你想搞什么鬼?”

  若瑟琳已来到他身边想拿开他肩上那块血布了。“我想亲眼证实一下——”

  他打断她的话。“别动,公爵夫人。只是一点轻伤、擦伤而已。”

  “去你的!考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安奇站了起来。“她愿意就让她看,让她为你敷药,女人的手总是此较细心的。”

  “我记得佳丝在为你取出子弹时,你好象喊破嗓子了。”

  “你那个姊姊是个女人中的例外。”安奇露个一笑。“走吧!比利,有人照顾他了。”

  “哦。”

  “比利,你给我滚回来!”

  “但,安奇说得对,考特。若瑟琳夫人的手一定比我细心的。”

  考特需要的不是比利的手,而是比利的陪伴。他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明白吗?

  是没有人明白考特那一时的胆怯,那两个人走了,还悄悄的为他俩关上了房门。

  “几个星期之前,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他并不看着站在身边的佳人。“你忘了?”

  “没有。但,这是紧急事件,不是吗?”

  “夫人,这只是一点轻伤——”

  “仍然是得敷药的。既然,你的亲友把你交给我了,你就乖乖的让我——别‘婆婆妈妈’的?”

  他差点就微笑了。反正,他只要别看她就行了,她爱怎样就随她去吧!

  只是,她干嘛急急忙忙的跑来?而刚来的那一刹那,她又为何那么惊慌、苍白?

  “他们是怎么告诉你的?怎么会让你连身子都没擦干就跑来了呢?”

  若瑟琳脸红得连耳根子都热了。“你干嘛注意那么多?”

  “狗屎!谁会忽略了?”他咕噜了一声。“干!”他叫了一声,原来是她撕了他肩上的布块。

  谁说女人的手细心的?见鬼了!

  “你说,是谁教你英文的?”

  “我姊姊。”

  “那么,她的英文有一点‘奇怕’。”

  “有一些话是我自己学的。”

  “很好。不过,应该有人教教你,有些字眼儿是不宜在女士面前说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女士夫人。”

  “她说,你被枪杀了。”

  “你担心没有向导?”

  “差不多。”她干涩的说。

  他眉头一挤。“你的动作快一点行不行?”

  “这种擦伤,有够难看的。”而且,血肉模糊。“应该缝几针,才不会留下一大块疤。”

  开什么玩笑?

  “男人是不会介意在身上留下一些伤疤的。”

  “我注意到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他坐的姿势背靠着椅——她只能看到他胸前的疤。

  “你不想问?不好奇?”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她回答。“叫作‘阳光之舞’,对不对?”

  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迈尔斯告诉我的。他说你可能有这种记号。当然,我不太相信,他所描述的状况很……野蛮。他说,那是以一根长叉穿过男人胸前的肌肉,然后再以那根叉子的两端将人挂在树上,直到肌肉裂开了,人才可以因而掉下地来。是真的吗?”

  “差不多了。”

  “但,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折磨自己?”

  “别忘了,我只是个臭印第安,我们就是这个德行!”

  她盯着他的眼。“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别看轻自己。”她温柔的说。“我问你纯粹是为了好奇,我想了解一个我所陌生的文化。但,如果你不想解释,那就算了,当我没问。”

  轮到他不好意思了。

  “那是一种宗教仪式,”他不看她,但解释了。“是一种成长的祈祷与考验的仪式。并非每个男人都得参加,但一旦拥有这记号,他就是个值得骄傲的战士了。”

  “宗教,”她说。“我早该猜到是宗教的因素了。”

  她真想去摸一摸那个“阳光之舞”的疤。

  “一定……很痛苦。你觉得有那个价值吗?你是否因而得到了宗教的庇护?”

  “那种感觉是很短暂的。”

  “抱歉。”

  他又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能忍受那么大的痛苦,那么,他应该得到一生的庇佑才是。要不然,多划不来?”

  “我倒没想过这点。”

  她心底一乐,他似乎缓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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