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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是因为同名的原因,这个世界的迎春难产死亡,正好她在现代失足坠楼而亡,于是牵引之下,她才“跑”到了这个身体里?那难产的迎春哪里去了,找阎王爷报到,还是代替她去开店了?

  迎春胡思乱想了半晌,被满脑子的问号绕得头晕眼花,最后索性也不理会了。左右她在现代也没什么亲人牵挂,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吧。相比于死亡,眼前这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都是小问题,毕竟她还活着不是吗?这就应该知足了。

  刚刚生产后的新身体太过疲惫,迎春又想了这么久,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醒,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小小的孩子依偎在她怀里,正吃得欢快。她猜想一定是孩子的爹趁她熟睡的时候,扯开她衣襟把孩子放过来,于是脸上立刻就像火烧般热了起来,心里三分别扭七分恼火,滋味实在有些复杂。

  正当迎春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穿着水蓝色棉布衣裙,梳着两条乌黑麻花辫的少女端了一碗面从外面进来了。

  她许是没有想到迎春已经醒了,吓了好大一跳,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羞怯地笑着上前说道:“嫂子你醒了,我看小侄子饿了,就先把他放到你怀里吃奶了。大哥去村南头的李家做活,一会儿就回来了。”

  迎春听她说话的口气很是亲热,就试探着问道:“你是我的小姑?”

  那少女眼里闪过一抹委屈之色,但却温柔地回答,“嫂子,大哥说你生产凶险,忘了很多事情,我还以为你就算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没想到你还真不认识我了。”说到这里,她的小嘴忍不住噘了起来。

  迎春前世在育幼院长大,最拿手的事就是哄孩子了,除了院长,她是整个大家庭里最受欢迎的姊姊。

  这会儿见得少女如此模样,下意识就有种亲近感,于是笑着拉了她坐到身前,夸夸她衣襟上绣的小花儿,摸摸她乌黑光滑的长辫子,很快就哄得小姑娘重新露了笑脸,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嫂子,妮儿昨晚担心死了,我想过来,但是娘不让,说我一个姑娘家不好见血光。”

  迎春想到那个她醒来就未曾露过面的婆婆,心里本能地不喜欢,她把孩子哄睡了后,一边吃面条一边从单纯的小姑嘴里套话。

  葛妮儿得过大哥嘱咐,本来又与嫂子亲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快,迎春就把这个婆家的大致情况打探得清清楚楚。

  原来葛家有两子一女,这具身体的原主嫁的是老大,擅长木匠手艺。老二才十七岁,正在城里的书院读书,考了两次都没摘下童生的帽子,更别说混个秀才当当。老三就是葛妮儿了,十五岁,前几个月刚刚及笄。葛家在村里算是富户,有六亩良田,去年又盖了大院子,公婆都很能干。

  当然这些都是好听的,葛妮儿不愿说的那些,迎春也猜出了不少。比如,葛家盖了大院子,长子和她这个嫁来不到一年的长媳却住在大院后边这间破烂又阴暗的小土屋里……

  葛妮儿性情温柔却不呆笨,瞧见嫂子的目光落在窗下破旧的桌椅上,脸色就红了,小声说道:“嫂子,炕好像有些不热了,我这就去烧,省得冷到我的小侄子。”

  说完了话,她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窜出去了,这倒惹得迎春笑了起来。这个小姑娘真是单纯可爱,在葛家想必算是个“奇葩”了。

  葛妮儿跑出门,站在屋檐下拍了拍滚烫的脸颊,扭头望向前边不远的自家瓦房大院,心里暗暗埋怨娘亲。都一样是葛家儿子,怎么就偏心得那般离谱?明明是大哥舍命赚回的银钱,盖了新瓦房,却用要给二哥留间书房这个藉口,撵了大哥和大嫂住到这间破屋来。村里乡亲私下都在传闲话,害得她都不敢出门找小姊妹玩耍了。

  这般想着,她就打算回自家前院拿捆玉米秸秆,那东西好烧,炕也热得快。但是想起娘亲见到必然又会阻拦,已站在院子的她忍不住犹豫起来。

  这时见葛大壮肩头背了个粗布褡裢,手里拎着个柳条篮子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她立刻欣喜地迎上前,“大哥,你回来了。”

  葛大壮脸上闪过一抹笑意,略微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妹子说道:“拿去煮几个,你也吃。”

  葛妮儿看到篮子里几十个红皮鸡蛋,忍不住欢呼道:“太好了,我刚才给嫂子煮面条,找娘要鸡蛋……”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把剩下的话吞回肚子,尴尬地说道:“我明儿个就煮。”

  葛大壮怎么可能猜不到妹子没说完的话,他微微皱了眉头,扫了一眼没有余烟冒出的烟囱,放下褡裢就从院子扛了五、六捆玉米秸秆。

  葛家新院子里,穿了一身藏青衣裙,又用蓝色帕子包了头发的王氏,正端了一瓢谷糠喂鸡,一抬头看见大儿扛了柴火去后边,就猛然摔了手里的瓢,指着那些咕咕叫的母鸡高声骂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连句好话都换不来,还要往外搬我的东西。老天爷瞎了眼,怎么不降下个大雷劈死你们呢!”

  葛老头本来叼着旱烟袋坐在屋檐下搓玉米粒,听她骂得越来越不像话,忍不住开口拦阻道:“行了,少说两句吧。这些柴火都是大壮秋时拾回来的,他烧几捆也应该。这么小气干啥?赶紧做饭吧,天都黑了。”

  他本是说句公道话,想着息事宁人,可惜事与愿违。

  王氏听了这话就像火上浇油,原本三分气就变成了十分,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大声哭骂起来。“我王金花真是瞎了眼了,苦等到二十岁,被爹娘打个半死,才嫁给你这个死了婆娘的窝囊废。替你养孩子,又生儿育女,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老了还要挨你的骂,这是不让我活了,往我心口戳刀子啊!”

  葛老头被数落得脸色铁青,开口想反驳喝骂,不知想到什么又咽了回去。末了默默起身,躲进屋里去了。

  王氏又骂了半晌,觉得出了气,老头子也被她再次降服了,这才爬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目光彷佛能穿过新瓦房,看到那处破陋土屋。她低声冷冷说道:“只要我活着一日,你就得给葛家当牛做马。一根草一片树叶都是我儿子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克死亲娘的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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