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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任大山眼见媳妇儿眼睛都红了,哪里敢反驳啊,赶紧应道:“走,一起走,这事原本跟大闺女也没干系,是……”但他被老娘喝骂了多少年,到底不敢说老娘的不是,只能可怜巴巴地望向闺女。

  老爹能有如今这样的改变,任瑶瑶已经很满意了,也不想逼迫他骤然全都变个脾气。

  任瑶瑶赶紧劝了娘亲,“娘,您放心,村里还有长辈在呢,奶奶也不敢闹得太厉害,再说,今日的事就是堂兄的错,可不是谁说一句就能推到我头上的,公道自在人心。”

  “娘知道,你别怕,娘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再受委屈。”

  刘氏这次是彻底被激怒了,她如同发狂的狮子一般,脚下生风,抬头挺胸地回了祠堂。

  果然,没一会儿得了消息的陈氏和冯氏就杀了过来,瞧着她们那模样,恨不得吃了任家五口的肉才能解了心头恨。

  但这一次刘氏却突然来了一个“先下手为强”,她一屁股坐到祠堂门前的台阶上,放声大哭,“老天爷啊,您开开眼吧!给我们五口一条活路吧!

  “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啊,当牛做马我认了,可是我闺女儿子到底欠了谁的,他们不姓任吗?凭啥人家的儿子喝花酒欠银子,要我闺女还债?!足足二十两啊,我们哪里拿得出来?结果竟要抓我闺女去当花娘!

  “若不是好心人路见不平帮了一把,我闺女就进了那肮脏地方了!我也不活了,干脆带着闺女去死算了,反正辛苦养了十几年,最后不是当牛做马就是去做花娘还债啊!”

  村人本来就听陈氏闹了一通,原本还以为任全到摊子上要钱,任瑶瑶不给,才导致他被地痞狠揍一顿,有人还说了几句风凉话,以为任大山一家赚了银子却不肯拿出来救侄儿。

  如今一听任全喝花酒居然欠了二十两之多,别说几乎净身出户的任大山一家,就是他们这些攒了多少年家底的也拿不出啊。

  再说了,堂兄欠了债,家里又不是还不起,却跑去逼迫堂妹卖身青楼还债,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任家老宅虽然在村里水田旱田最多,但这么多年任大义父子读书,冯氏也忙着给闺女攒嫁妆,几乎把陈氏手里的存银抠得差不多了,刚好剩了那么二十两,哪知今日全被任全败掉了。

  陈氏心疼银子,犹如被挖了心肝,冯氏则是心疼儿子被打得如同猪头一般扔回家来,那些地瘩可是说了,要不到银子,谁也别想活命。

  这话古怪,但冯氏也没功夫细思,恨不得把老二一家都打折了腿陪着儿子才好。

  但刘氏这么一哭,满村都知道任全的丑事,她们想把黑的说成白的倒是不容易了。

  七嫂子早得了自家小闺女报信儿,飞跑赶来帮忙,见到这样,立刻上前劝着要死要活的刘氏,“二婶,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两个丫头还有辉哥儿也没活路了!人活一张脸皮,就是想不要脸,也要看老天爷是不是愿意呢,一道天雷劈下来,真作孽的说不定就劈死了。别怕,族里长辈们都是明白人,一定会给你们做主的。”

  她这话明着是劝,其实就是骂陈氏一家不要脸,村人听得痛快,有那还算有良心的,想着自家孩儿明日就开课了,纸墨笔砚今日也发下来了,这可都是托了任瑶瑶的福,这会儿怎么也不能眼看着任家五口被欺负,实在有些忘恩负义啊。

  “就是啊,谁也不傻,心里都明白着呢。”

  “怎么还不去请族老,都闹了多少场了,不过日子了,整日吵闹,让外人听说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呢!”

  陈氏气得脸色铁青,冯氏眼珠子转悠,想说什么的时候,族老终于赶到了。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宗祠刚刚修葺完毕,几个族老都没少捞好处,今晚的饭桌有酒有肉,正是美滋滋想要享受一顿的时候,突然听说陈氏一家又闹起来,几个老头儿心里就不痛快,不约而同的心眼就偏了起来。

  “老妹子,不是我说你,年纪大了该享福就多享福,既然老二一家分出去了,你就别掺和人家的小日子了。”

  先开口的照旧是二爷爷,紧接着就是脾气火爆的三爷爷了。

  “就是,偏心儿女不得济,你这么折腾下去,就不怕老了连个给你端药端饭的人都设有?再说了,都是自家孙子孙女,喝了花酒闯祸的你不骂,反倒折腾受了委屈欺负的,太没道理了。

  “我可跟你说,瑶丫头明日就要教村里娃子读书了,那是先生!可不是你说卖就能卖的,那也得看大伙答不答应!原本还指望全哥儿教娃子们读书,这会儿看看倒是怕他把娃子们教坏了。”

  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但话糙理不糙,老老少少的村人们都是点头。

  先前任大义中了秀才,人人还都尊敬羡慕,这些年瞧下来,倒真是人人嗤之以鼻,谁家读书人不是苦读用功啊,居然日日进城喝酒,说什么作诗?作死还差不多!否则也不会连考几次都不中举,如今更好笑了,教出的儿子因为喝花酒让人家撵回家里收债,真是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了。

  “长辈们还是给娃子们寻个正经的先生吧!”

  “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喝花酒的先生,娃子们能学会什么!”

  村人七嘴八舌,总之没有好话。

  陈氏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她也管不得有没有理了,躺倒在地就哭嚎起来了,“哎呀,我也不活了,这么大岁数还让人家挤对,活着做什么?肚子疼得要死要活,生了儿子,养了几十年,最后身边连个使唤的人都没有,人家翅膀硬了,不认老娘了!”

  冯氏想起家里的猪头儿子,也是咬牙大骂,“娘啊,我也跟去伺候您,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任瑶瑶看得实在恶心,上前同族老村人们行了礼后说道:“各位长辈,我们一家自问不曾做过任何恶事,可如今看来,这村里我们是住不下了,明日我们就寻了地方搬走,不碍某些人的眼,也保全一家人的性命。不过长辈们放心,我们一家还是任姓族人,我每日还是会回来教授一个时辰的算学,以后任何荣耀也会同族人共享。求长辈们恩准,放我们一家生路。”

  她这话说得恭敬,衬着哭闹的陈氏和冯氏就更显委曲求全了,几位族老对视一眼,都是觉得不好阻拦,只能点了头。

  任瑶瑶立刻扶着娘亲进屋,关门拾掇家里东西,留下村人都是越发看陈氏和冯氏不顺眼,几个族老也懒得应付她们,直接让几个后生送了她们回家。

  “娘,人挪活,树挪死,咱们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任瑶瑶听着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抱着娘亲胳膊淡淡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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