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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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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秋脸上愕然之色一闪,“‘无名’?就是近十年来,不知杀过多少贪官,除了多少恶贼,剪除了许多恶势力,揭穿过无数险恶阴谋。却从不轻易杀人,从不表明身份,至今每一个成员仍无名于天下的‘无名’!” 舒侠舞看似非常歉虚地略欠欠身,“不敢,不敢,我只是‘无名’的一员小小骨干,算不得有多了不起。” 宋知秋却没有再为她炫耀似的谦虚所激怒,只觉心绪一阵激荡。 “无名”!成员无名于天下,却做下无数轰轰烈烈大事的“无名”! 以不杀为宗旨,除恶行侠的“无名”! 江湖人极少有人知道“无名”到底有多少成员,但几乎人人都相信,“无名”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传奇,每一个人身上,都有无数让人热血沸腾的故事。 心潮激动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无名’是不是可以再收两个人呢?” 舒侠舞敛去笑意,正色看着他,“你要报仇,我们可以协助你,但你用不着以加入‘无名’为代价。‘无名’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志向相投走到一起的,从来没有过刻意引诱别人加入的事发生。” “不,我不是冲动,也不是为报仇,而是,我终于知道我可以做什么,我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了。”宋知秋神色平静下来,字字清晰地说,“初出江湖时一心想行侠仗义,后来看多武林阴暗,虽然很不屑,却没有胆识和整个江湖的隐形旧势力争斗,只好用懒散闲逸来掩饰我的自私胆怯。人人叫我宋少侠,可是我到底做过什么可以无愧于心的侠行呢?我甚至还不如绛雪,且不论她以剑护道、以血救世到底对不对,但她至少做过了,也承担了一切的恶名。”很自然地扭头看向绛雪,眼中忽流露无限深刻炽热的感情,“我不想就这样虚度了一生,我爹做过很多对不起天地的事,我想为他赎罪,我师父传我一身武功,我不能负他期望,我不愿辜负我自己,我更不想让绛雪失望,我希望她知道,我是可以和她站在同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情而不悔的人,我是真真正正值得托付一生的男子汉。” 一字字斩钉截铁,一句句掷地有声,原本是对着舒侠舞说的话,可说到后来,眼睛却只是望着绛雪,再不肯移开。 舒侠舞肉麻地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无名’只能再收一个人。”看看宋知秋愕然的眼神,当场失笑,“你这白痴,绛雪是我的师妹,又已不再是地狱门杀手,自然早就加入‘无名’了。” 宋知秋“啊”了一声,看向绛雪,“你没有告诉我?” 绛雪眉梢眼底皆是盈盈笑意,难得有些狡黠地说:“宋大侠方才说得那样慷慨激昂正气凛然,哪里容得我插嘴?” 宋知秋哭笑不得,舒侠舞却眉开眼笑,很好很好,绛雪终于学会反击了,这倒不必担心她以后被这姓宋的欺负。 舒侠舞心情愉悦地看看两个人,忽然撮唇一啸。 啸声未绝,马蹄声近,一黑一白两匹马转眼到了眼前。 舒侠舞飞身跃上白马,扬鞭催马,“别眼对眼地发愣了,还不快跟来,小心赶不上杭州的大聚会。” 舒侠舞骑走了一匹马,宋知秋与绛雪惟有合乘一骑,好在二人也正中下怀,相视一笑,一前一后跃上马,从后面急追而去。 三人二马,都是武艺高明,骑术不俗的,并不曾伤到人、碰坏东西,转眼就出了镇子。 或许是因为背上只有一个人,所以马跑得快,或许是因为舒侠舞故意远远领先,或许是因为宋知秋有意要落后,两匹马之间转眼就拉了一大段距离。 宋知秋与绛雪的低低私语,再不担心会给舒侠舞听去,更不必顾忌这个“坏心肠”的女人来破坏—— 远远地跟着前方的白马,放缰奔驰,转眼间,已过了一路热闹市镇,骑到了田间地头。 虽是秋意最深,秋风最冷之时,远远得阡陌相连,人影忙碌,竟是分外喧哗热闹。 两人放眼望去,但见一波波金黄色的稻浪,在秋天温暖的阳光呵护下,显得无比耀眼。田间收割的农夫们,欢声笑语不断传来。今年的秋,是一个丰收的季节,今年的霜降,竟是个如此喜庆的节气。 宋知秋喃喃自语:“我只记得霜降是深秋肃杀万物凋零的时候,竟然忘了,也同样是秋收的好时光,许许多多人一年的好境况也全系于此了。” 这样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感怀,绛雪却听得比谁更明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整个身体靠往他身上,感受他怀抱的温暖。 “绛雪!”低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几千回魂里梦里,这声音响了无数次,直到今日,方才成真。 “绛雪,我生于霜降之夜,一生的转折好像都因着霜降而来啊。”收紧双臂,想牢牢地抱紧她,牢牢地抓住这梦魂中牵挂,却本以为早已没有资格拥有的幸福。 三年前,初会于霜降时节。 一年前,再遇于霜降之前。 正当霜降之夜,便受肠断心碎情伤魂灭的绝大苦楚,从此日复一日,受尽地狱百般折磨。 却又在,这样一个深秋的霜降之日,自地狱跃上天堂。 今年的霜降,真的是个好时令,田间大获丰收,徐嫂喜得爱子,而他,终得到了她,她也拥有了他。 “你说的,霜降是个好时令,生于霜降的人,最终必会福寿康泰,心想事成。” “咦,我在房里和徐嫂说的话,你是怎么偷听到的?”嬉笑着眉眼轻轻问,悄悄地低下头,嗅着她乌黑的发里传来的阵阵冷香,一任有灵性的马儿,自顾自去追赶前面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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