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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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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王吉保虽然态度恭敬,却不是一般下人。王家三代都服侍傅家主人,他爷爷曾救过福康安的爷爷,他父亲曾舍身为傅恒挡过刀剑,他自己也在战场上屡次救护过福康安。虽然目前还是傅家的下人,一旦放出去当官,二品的参将是跑不了的。他虽然碍于身份之别,不便躲闪还击,但真打了他,福康安断然不会罢休,也难怪韵柔花容失色。 崔咏荷的手高高地举起,却忽然换了个角度,对着正飞快掠过来想要阻止她的福康安披头盖脸掷了过去。 福康安固然自幼习武,但一来并无防备,二来,身体正快速向崔咏荷冲过去,一时躲闪不及,被这一把珍珠打个正着。小小的珍珠,被这女子含怒用尽全身之力掷出,打在脸上竟也粒粒生疼。 王吉保脸色一变,“三爷!”手已按在了腰间的弯刀上。多年征战,愤怒使他的杀气立刻飞腾而起。 韵柔“啊”了一声,想也不想,就飞步上前,想要用身体遮挡往崔咏荷。_ 福康安也急忙给了王吉保一个眼神,提醒他不可造次。_ 惟独崔咏荷完全没感觉到面临的危机,冲着福康安冷笑一声,“全都是你的主意,对吗?” 福康安脸上生疼,却不怒反笑,“我送你的东西,你向来不是扔就是撕,既然这样,我就多准备一些,让你撕着开心,这也不好吗?” 崔咏荷怒容满面,瞪圆了眼睛望着他,眼神无比凶狠,“福康安,你不要仗着傅府权势就以戏弄天下人为乐。常言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你们傅家赫赫扬扬。已二十多年,纵眼前是烈火烹油、鲜花自锦之盛,也不过是瞬息繁华,别忘了盛筵终散的道理,总有,天,乐极生悲,叫你尝尝登高必跌重的滋味。’_ 这样恶毒的咒骂,听得王吉保在一旁直皱眉头,福康安却像毫无感觉一样,依旧笑得泰然自若。反把有心惹怒他的崔咏荷气得胸中一阵发问,哼了一声,转身就走。韵柔惊魂未定,对福康安福了一福,便也快步跟了去。 福康安看崔咏荷怒气冲冲而去,忍不住低声发笑,开始笑声还低沉,之后渐渐高扬,最后索性放声大笑了起来。 崔咏荷听着身后笑声越来越嚣张,气得全身都微微颤抖,脚步也越来越快。 福康安一边笑,一边低头看着满地的珠玉碎片,低头的这一刻,没有人能看到,他那黑亮的眼睛里若有所思的光芒。 王吉保一直凝望着他,不过,看的不是他的眼神,而是他脸上渐渐浮起的一颗颗小红点,可见方才掷到脸上的珍珠,是真的十分用力的。 怒气在一点点凝聚,这是他自小服侍的爷,是在战场上拼了性命也不肯让他受半点伤害的主人,如今却叫这样一个任性的女人给伤害了身体。 悄无声息地,在福康安不知低头凝思什么的时候,他以武人特有的轻捷迅速,追向了崔咏荷离去的方向。 “阿弥陀佛,我的小姐小祖宗,总算你还知道轻重,没有真的打了那王吉保,否则,只怕福三爷当场就要翻脸。”韵柔余悸犹存地埋怨崔咏荷。 “唉,自从当年定了亲,那个混账动不动就跑来,每次上门,爹娘都兴师动众,把他当个菩萨来供,真是可恶到极点。我用尽了法子,不管是打他骂他还是扔他的东西都没用,都没法使他生气。他永远都是一副可恶到极点的笑嘻嘻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天生的奸臣料子。”说起福康安,崔咏荷就咬牙切齿,什么脾气都涌上来了,“我哪里不知道那个王吉保是和他自幼一起长大,一起在沙场上作战,名为主仆,实是兄弟,我要真打了他,那个奸贼一定会翻脸,到时候就可以退婚,我就能脱离苦海,不用再受罪了。” “即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打?” 崔咏荷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我做不到,就算是奴才也是人,我没办法,因为我自己想要脱身,就打骂他羞辱他。福康安虽然是天下第一的大坏蛋,但他身边的人,一样无辜,我不可以这样做。” 韵柔点了点头,眉眼之中一片温柔,“福三爷对我这么一个丫头都一向客气尊重,这一点,他倒是和你一样的。” “哼,别提那个白眼狼,这种人,脸上笑嘻嘻,暗中不知会出什么刀子,你还拿他当好人呢,可别把我和他相提并论。”提起福康安,崔咏荷就不会有半句好话。 韵柔但笑无言。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有人已悄悄来到身后。 王吉保还在想,应当如何不失分寸地教训这个胆敢伤了主人的女子,忽听得崔咏荷言若有憾却全然无悔的一句话——“我做不到,就算是奴才也是人,我没办法,因为我自己想要脱身,就打骂他羞辱他。”忽然间,就愣了一愣,一时竟怔住了。 一只手轻轻拍在肩头,王吉保猛一转头,见福康安不知何时含笑站在身后,开口刚要说话,福康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式,又指了指前面的两个女子。 崔咏荷与韵柔全然不知身后的事,还在继续往前走。 “不过,说起来,你的胆子真是大。那些打过仗的男人,身上的气势都不同,刚才那一刹那,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你居然还可以指着福三爷,骂起人来,不打一个结巴。” “什么气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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